楼梯间陡然一片寂静。
杜嘉音其实没什么情绪，他就听见了原形毕露这一个词。
可赵曦心里有鬼，还是一滴汗，又一滴汗缓缓从头发里淋出来，拿着烟的手抖了下，强笑。
“老七，老七，我们开玩笑呢，哈哈哈。”
杜嘉音扬起一边眉毛。
李俊钦咬牙道：“……廖航一。廖航一那家伙我老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赵曦则死死地盯着杜嘉音的脸色，他刚刚掏烟的时候就拽着李俊钦朝上走了几步，现在好赖能看清杜嘉音的神情。
看杜嘉音流露出疑惑，他狂跳的心脏才平复了些，就着李俊钦扯的谎往下说：“是了，他根本就没打算好好做团，一心想着自己发展。我们俩在说，有个网剧在接触他，拍摄时间跟咱们演唱会冲突。到时候看他去哪边，就知道他是什么心了！”
“……”杜嘉音这会脑子稍微能思考了一点，自言自语着，“会吗。”
他顿住不动的时候，赵曦和李俊钦仍在刻意观察。
杜嘉音的个子比较高。但他很少放气场出来，总是比较收。
公司里的后辈都喜欢他，他亲和力高，跟谁都没有架子。
但现在，就算是不说话，也自然而然释放出一种压迫感。这种压迫感隐隐就像凶兽对次一等级的生物释放的天然威压一样，让他们不由自主地腿发软。
杜嘉音眼睛扫了扫两个好友，不知为什么，并没有完全相信他们的话。
这还是第一次。
手机响了一下，老文在群里问：“你们在哪？快回来准备了。”
“走吧。”杜嘉音淡淡道。
他们仨前后脚走出光线昏暗的楼梯间，杜嘉音落在后面，慢腾腾地走着。
他望着两个朋友的背影，只觉得他们的走姿有一点紧张，像是放不开似的。
电视台大楼建造时间很长了，有些角落的地方修缮不及时，这片走廊的灯就坏了好几盏，亮一片，暗一片。杜嘉音双手插兜，眼睛漫不经心划过侧方的公告栏，那里是空的，公告栏表面的玻璃正在反光。
他顺着反光，看见里面映出他们三个人的影子。
杜嘉音脚步顿了顿。
他好像看见李俊钦的影子周围罩着一圈光晕，颜色是淡紫色的。赵曦的投影则是灰色的。
公告栏不长，杜嘉音还没确认他看到的是什么，身影便消失了。
他看着白墙上的裂纹，一声不吭地走完了这段走廊。
想到他说自己被外星人绑架后，他们不以为然的反应，杜嘉音觉得，他不想再什么都往外说了。
李俊钦一路走在杜嘉音前面，因为心里有鬼，一开始是很放不开的。
他这种人倒绝不至于愧疚，纯粹是担心被发现。
到现在确认杜嘉音没有起疑，心就放了下来。
不但放了下来，甚至还开始继续打歪主意。
快回到休息室时，李俊钦慢了一步，落到杜嘉音身边，笑道：“嘉音，等会D哥他们cue我的时候，哥哥会找你，给你个机会表现……”
杜嘉音还没有反应，赵曦先皱了皱眉头。他觉得李俊钦这个人未免也不看眼色，太不知足了。杜嘉音今天这个状态，哪里还适合被他诳？就算真如愿让杜嘉音再次出丑，也很难不露出马脚。
杜嘉音侧目看了李俊钦一眼，视线却落到李俊钦身后的仪容镜上。
镜面反光比起公告栏来清晰多了，他清楚地看到李俊钦笑着对他说话时，那圈笼罩着他的紫色变得深了一些，像是混入了一些黑色的墨水一样。
杜嘉音尚没有弄明白这代表什么，他想了想，反问李俊钦：“你觉得，我应该表现什么？”
这是杜嘉音今天看起来最好说话的时候，李俊钦精神一震，觉得有戏，继续说道：“当然是展现你的搞笑天赋了。等会我们做那个段子……”
李俊钦说话的时候，杜嘉音看起来在看他，实际上却在看他后面的镜子。李俊钦周身的颜色时深时浅，虽然看起来人相当淡定，但杜嘉音却隐隐感觉到，他非常兴奋。
像是很期待自己说“好”和“谢谢”。
李俊钦还想往下说，杜嘉音打断了他。
杜嘉音直白道：“可是刚刚主持人们cue我的次数比你多。”
“我并不需要你的帮助，而且今天也没有心情做你说的段子。”
李俊钦愣了愣，他第一次被杜嘉音这么直白的拒绝，杜嘉音只是在陈述事实，而李俊钦却想到刚刚毒舌主持人对自己的嘲讽，立刻把他们的话联系了起来。
李俊钦一瞬间脸烧得发疼，恼羞成怒，太长时间对杜嘉音的掌控让他无法相信自己就这么被杜嘉音嘲讽了。
他冲动之下犯了蠢，当场反唇相讥道：“老七，这可就不地道了。以往那么多次哥哥给你打掩护，带流量，要不是我，活动的时候根本没人看你……”
“俊钦！”赵曦尴尬得头皮发麻，喝住口不择言的李俊钦，“你说什么呢，粉丝私底下议论的东西怎么能当真？还拿出来说自己兄弟，过分了啊。”
杜嘉音没有立刻说话，他的视线越过李俊钦的耳边，凝视着对方在镜子里的颜色。在他拒绝之后，李俊钦周身的紫色陡然变深，而且浑浊不堪，现在看起来已经俨然是一团乌黑，甚至连带着他的五官都变模糊。
杜嘉音深褐的瞳孔中神色不定，淡色的唇向两侧抿出一道深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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