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低语，像死者的呢喃，若神降的真言，似异世的诅咒。
见我突然停下脚步，面露恍惚。莫哈满弹一下我的脑门问道：“怎么？还说不得你是个老神棍了？”
我捂着脑门摇摇头，“不是，”然后跑到他对面，仰着头看他，“如果有一天，你和往常一样醒来，什么事情都还没有发生，就是一个平淡无奇的清晨，但是你却发现你忘记了非常重要的事情，你会做什么？”
“非常重要？”莫哈满并不为我突如其来的疑问而疑惑，也没有拿出糊弄小孩子的态度。
“嗯！”
“大概知道是什么方向吗？”
我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回答道：“大概是有谁死了吧？”
他噎了一下，“你这个方向确实有够笼统的，”他思索一会儿，维持着和我面对面的状态，“把你还记得的和对方有关的事情都告诉我。”
我眨眨大眼睛，“不是我。”
“好，你朋友。”他接的很顺嘴。
“不是我朋友！”
“行，你认识的人。”
“不是！”
“快说，烦死了！”
“就是有那么一种情况在！”我强调道。
“知道了！快点说，怎么废话那么多！”他不耐烦地吼着，听着像是完全没了耐性，但眼神又很平静。
“男性吧，”我回想着，微微垂下眼，看着雕刻了奇异花纹的地板，脚尖不安地划来划去，“第一次，像是拥有了回忆之类的东西。”
是在身体的掌控权仿佛被夺走时想起来的，当时过于震惊，反而将这件事忘在脑后，直到刚刚莫哈满说到类似的话才想起来。
“……就好像，是个人了一样。”
啊啊，原来我渴求成为人吗？
因为不是人，才会想要成为人。人那么美好又柔软，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存在了吧。
毕竟，不管怎么看，我应该都不是人类。
感受不到剧烈的疼痛，死不掉，不知道如何复生，也不知道该怎么迎接死亡。
仿佛是世间最强大的存在，其实是世间最渺小的存在。
“是个人是什么奇怪的形容，”低声吐槽一句，莫哈满伸手按住我的脑袋，指一下道路尽头的朱红色大门，“那边那个通道，从那里出去之后，你就会知道你到底是在一个什么样的世界里生活。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但是我希望你留下来，你只要一直待在这里就好，没必要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也没必要想明白所有的事情。”
他抿紧嘴唇，凑到我的耳边，用极轻的声音说：“你会死在那里。”
眨眨眼，我维持被按头的姿势说：“最起码，告诉我自然人是什么吧。”
他大概是在看着我的，就像是心中似有无尽的话想要对我讲述一般叹口气，回答道：“就你这种。”
我摇摇头，“不明白。”
“自然人就是……就你这种被造出来的人。”他轻声说，像是说给情人的呢喃。
造出来——？！猛地睁大眼睛，在茧内发生的一切犹如潮水一般冲到我的面前，如潮水般将我的身体打湿……打湿？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从我的头顶滴落，起初是一两滴，后来是一大片，鲜红的，如瀑布一般。
我瞪着眼睛想要抬头，但莫哈满的手苍劲有力，他将头搁在我的肩膀上，轻咳声不停响在耳侧，不知名的温热液体顺着我的脖颈不住往下流淌，如灼烧的岩浆一般，他的声音疲惫，“去找你忘了什么吧，咳……我祝愿你，从今往后，事事顺遂。”
说完，他庞大的身躯倒下，蹭着我的脸颊向下垂落的，是他尚且温热的手。
我可以清晰地感知他的生命在流失，但是为什么？
……一个莫名恐怖的猜想浮上我的心头，因为我询问他自然人是什么，而他回答了我。
但这完全没有道理可言，一个我必然会询问的问题，为什么……如果是这样一个回答必死的问题，他为什么要回答……
这个问题又有什么好值得重视的？
——我不能理解，我不能理解我不能理解。
身体微微颤抖着，我低下头，莫哈满的身躯就在我的眼前，他还在呼吸，但是很微弱，几近为无。我蹲下去，伸出手想要触碰他的头，才发现我的双手在不住颤抖。
从来没有谁的死亡如莫哈满的死亡一样带给我一种心脏在跳动的鲜活感。
贾河当初死在我的面前，那便死了。连东白是如此，霍秦的姐姐和所谓黎哥也是如此。还有那铺天盖地的怨灵，那诡异的场景与数不尽的死魂灵，一切的一切，我自己，罗高歌，罗雅致，谁的死亡也不如莫哈满一般。
为何如此？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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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哈满——
谢谢宝贝的营养液：希望你开心 10瓶；沧海 34瓶，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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