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绮烟的表情有短暂的茫然。
等她领会到这个消息的意义后，茫然就变成了极其复杂的神情。
失落，难过，疑惑……皆有。
她问经纪人：“为什么？”
知道她必然会问这个问题，经纪人事先已经打探到了一点消息，眼下显而易见地踌躇，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
然而，云绮烟的脸杀伤力实在太大，经纪人不知不觉，还是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
云绮烟在原处一动不动，坐了很久，她的睫毛微微闪动，眼眸中凝聚出不甚明显的水光。
经纪人看着她的样子，叹气：“你就……放下她吧。”
他多少也察觉出来，自家大小姐，对那个女alpha的感情恐怕没那么单纯。
不过，可惜的是，人家对她没有那种想法，甚至有种刻意逃避的感觉。
经纪人对此十分不以为然，他的心毕竟还是偏的，对云绮烟有极大的父爱滤镜，觉得天底下没有云绮烟配不上的人。
要他来说，如果现在还是封建王朝时期，皇后或者太子妃就是最适合云绮烟的位子，锦衣玉食，荣华富贵，最高的地位权柄，加诸在她身上都毫无违和。
仿佛她天生就该如此。
云绮烟看上的人，就应该感谢自己积够了德，居然能有这种好事发生在自己身上，而不是像这个十八线偶像一样，态度冷漠，连自己不参加这个节目了，都不告诉云绮烟一声。
云绮烟还一直眼巴巴盼着对方有所回应，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放下那个女人，更是放过云绮烟自己。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云绮烟却开口了。
云绮烟摇摇头：“不，我是在想……”
她声音很轻：“她一定很难受吧。”
只有她知道，为了这个机会，杨炙卿有多么刻苦练习。
那天她慌不择路撞进的声乐室，是杨炙卿租下来的，平时还要请专业老师指导，一次的价格都绝不便宜。
每次她和杨炙卿说了晚安，就睡熟了，经常第二天醒来，发现对方最后一条回复是在凌晨三四点。
杨炙卿不擅于炫耀自己的努力，所以这些细枝末节，只有一直关注着她的云绮烟能捕捉到。
知道了这个消息后，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替杨炙卿难过。
她的努力，就这样遭受了旁人践踏，只因为对方违反了规则，就可以把杨炙卿踩在脚下，让她这些天来的努力付诸流水。
最重要的，杨炙卿为什么不求助她呢？
明明只要她说，云绮烟就会用尽全力去帮她啊。
这档节目的平台方归属云家企业，而云绮烟是云家的大小姐，只要她开口，平台不可能不给她面子，不要说一个名额，就是指定杨炙卿当冠军，节目组也得去想办法。
可杨炙卿就是什么也没对她说，视频里的温柔，是有限度的。
那正常的表象之下，杨炙卿经历了什么，她一无所知，因为对方不愿意与她分享。
……她对杨炙卿来说，真的是完全无法信赖与求助的人吗？
云绮烟愣愣地入神。
经纪人看着她这一系列神情，心都堵了，又是心疼又是着急：“你打算怎么办？”
云绮烟轻声道：“我会跟哥哥说的，求他帮我这个忙。”
这种限度的要求，云祁桓用不着考虑就可以答应她。
“然后呢？”以经纪人的想法，都帮了这么大一个忙，总不能白帮，至少也得跟杨炙卿说明清楚，让她答应下来什么要求。
然而云绮烟说：“我还要想一想。”
给自己留下一点时间，冷静思考，也给杨炙卿留下一点空间。
也许这样的选择，才是对她们最好的。
……
情况好像有些不正常。
前一天晚上，杨炙卿已经下定了决心，让事情发展顺其自然。
云绮烟再跟她道早晚安，她就好好回复，认真回答，不要再刻意回避了。
刻意回避的后果就是，她做了一晚的梦，梦里都是云绮烟泫然欲泣的面容。
脸非常美，做梦体验非常糟糕。
一大早，就让杨炙卿从梦中惊醒，心里难得产生了浓浓的负疚感，感觉自己做了一次渣男。
结果，就在杨炙卿下定决心之后，云绮烟突然消失了。
先前绝不落下的早晚安打卡消失不见，其他消息更是毫无踪影。
如果不是先前她们的聊天记录仍旧存留在手机里，杨炙卿会怀疑这都是一场幻梦，云绮烟只是她幻想出来的存在。
可昨日的良好氛围和今日的冷淡，都是确实存在着的。
杨炙卿非常不适应。
这件事是当她低下头，发觉她无意识之中，第无数次点开了与云绮烟的聊天界面时候，才确认的。
杨炙卿很慢很慢地，在对话框里输入“今天有事要做吗”，指尖停留在发送键上，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
那界面安安静静的，像是在嘲笑她。
她突然想到，云绮烟在等待她的回复时，大概也是这一种心情吧？
患得患失，一直在等待一条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的消息，担心她出事，又害怕她很好，只是单纯不想回消息。
杨炙卿猛地把手机甩到一边，闭上了眼睛。
她消失不是好事吗？都不需要杨炙卿继续想尽办法劝她离开，云绮烟自己就乖乖地走了。
走得如此之突然，如同当初毫无预兆落入她怀中一样，不讲道理。
她尝试说服自己，也许这只是肌肉记忆，都是习惯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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