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其中或是欣慰、或是羡慕、或是嫉恨，众人心中的真实想法，也就仅仅只有自己知道了。
“师弟可莫要再这样说了。”
裴钰有些不自然地躲开魏楚的视线，“人无完人，俊才辈出。”
“这怎么是胡闹呢？”
魏楚决定要紧紧抱住这个金光灿灿的大腿。
“我若是哪天闯了祸，遇了险，自然有师兄护我周全。”
“其他人可没我这般好运气。”
一句一个坑，字字皆是陷阱。
修道者所求的，不过是无上至尊，与天同寿。又有多少人愿意与他人结下因果，许下承诺呢？
裴钰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吧？
魏楚漫不经心地想，右手虚虚牵握着对方的手腕。
不知怎么的，裴钰好似也忘了这份触碰，竟没有挣开魏楚的拉扯。
就在魏楚单方面的交谈中，两人共同走了一段路。
越是靠近前门攀仙道处，旁人也多了起来，自然也有人认出了魏楚和裴钰。
“那是裴钰师兄和魏楚师兄吧？”
裴钰以天赋出名，同时，还有那张仿佛集齐了天地间所有正气的脸。
剑眉浓密，星目有神，鼻梁高挺，轮廓分明，薄唇紧闭，一举手一投足之间满是威压。
魏楚则与裴钰截然不同。
他长的精致，眼唇尤甚，总是笑盈盈的桃花眼，眼角的美人痣散发着慵懒的暧昧，勾人的要命。
“原来两位师兄关系这么亲密吗？”
“居然还手拉着手！”
衣袍宽大而垂坠，遮住了手腕相接处，倒也不怪别人误会了。
魏楚慢慢松开了紧握裴钰手腕的手，竖起食指抵在唇上，朝着几位大呼小叫的稚嫩面容比了嘘声。
对方数人聚在一起，得到了魏楚的回应，皆涨红了脸，双手死死捂住了嘴巴，用力点头。
像是达成共识，要保守一个秘密。
“师兄的好名誉怕是要被我拖累，败坏了。”
被自己的恶作剧愉悦到了。
魏楚转身，朝裴钰眨了眨眼。
“胡闹！”
裴钰一向严肃的眉目紧皱，眼睛微微睁大，耳尖却像红透了的樱桃。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匆匆地甩下魏楚，朝攀仙道快步走去。
走了没几步，察觉到魏楚还没跟上来，裴钰便放缓了脚步。
“日后，师弟若是真闯了祸，遇了险。”
似乎就像在和他人打招呼一般平淡，裴钰的声音小而坚。
只有魏楚能听得到。
“我当作为你的师兄，当然会护你周全。”
说完，他的呼吸乱了一瞬间，又迅速地稳定下来，停下了脚步，侧脸示意魏楚跟上，“走吧。”
一诺千金，天道见证。
魏楚盯着裴钰的侧脸，垂下睫毛掩盖神色。
真傻。
“是，师兄。”
不过转瞬间，他便恢复了往日的神情，尾音拖的长长的，仿佛蓬松的绒毛扫在人的心尖。
两人踏入攀仙道区域时，已有不少同门师兄弟在此围观。
他人不敢与裴钰交谈，甚至远远地望见裴钰，便让开了一条道路，空出了一片位置。
魏楚也跟着沾了点便宜，一边毫不费力地踏了进去，一边眼含笑意，亲切地和周围的同门们打招呼。
巨大的圆镜悬浮在空中。
显示着青玄门独有的，俗世与修真界之间的试炼通道，攀仙道内的实况。
每隔十年，修真界各大门派便会入世挑选人才。
其中世家名门会亲自与各门派取得联系，将根骨绝佳，天资上乘的小辈献上。
裴钰和魏楚便是由栩汀长老一眼选定。
可是修真不止靠天赋，更缺不了坚韧不拔的意志，永不言败的精神。
因此，除了万里挑一、天生具备修真条件的幸运儿。更有妄图逆天而行的普通人，孤注一掷，踏入各门派的试炼通道，试图获得修真的资格。
攀仙道一千零一阶台阶，每上一阶便增加一层威压。
如刀刃般的风束一道道刮过皮肉。
缺钱者求财，逐名者贪权，好色者醉卧美人怀。
幻境勾出人心底最阴暗的渴望。
圣人尚且心怀天下，又何况有血有肉的普通人呢？
双手交叉在前胸，魏楚专注地在浏览众多分镜。
接连看了好久，他都没能找到能够吸引他的人选。
魏楚逐渐失去了耐性，扭头朝裴钰抱怨，“师兄，这……”
出乎魏楚的意料。
裴钰紧盯着一副画面，专注地前倾身体，唇角带了几分力度，眼睛盛满了蓬勃的战意，就连右手都不自觉摆出了握剑的手势，似乎下一刻，就要召唤出他的本命剑。
魏楚若有所思，也顺着裴钰的视线看过去。
少年太过瘦弱，似承受着沉重的压力，被牢牢锁在地面，甚至连喘气都只是胸口微弱的起伏，衣着割裂开来，肌肤满是划痕，血迹几乎将外衣浸透。
即便如此，他仍然不甘地伸出五指，死死扣在泥土深处，昂着头望向前方，哪怕是爬，都要到达终点！
泥土灰尘混杂着鲜血糊了一脸，看不清他的五官。
唯有一双血丝遍布的双眼，充满了狠戾。
天上地下，隔着镜面。
魏楚仿佛站在对方的面前，四目对视。
他明白裴钰为什么这般表现了。
“是一只狼崽子。”
新划开的伤口遮不住遍体的陈年旧疤，年龄尚小，指腹却满是老茧。
背上的是鞭痕还是烫伤？
“师兄，这可是个狠角色。”
若是放在平时。
魏楚还有几分逗弄的兴致，可惜……
“他若是进入我们门下。”
“怕是以后会惹上不少祸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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