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肉一口馒头，眼睛看着随意找的电影，刘晨完全把这当成了自己家，甚至比自己家还要快活。
吃完饭，刘晨把筷子一放，侧躺在床上枕着胳膊看电视。
下午五点，靠着基因改造活到一百四十岁的陈朋兴拖着疲惫的身体从研究所离开，坐着专车回到辰访小区。
最近基因工程正是紧要关头，陈朋兴已经三天没睡了，如果不是同事们都催着陈朋兴让陈朋兴去休息，陈朋兴还真不想回去。
陈朋兴在害怕，他希望现在努力点，等事发的时候上面的人看在多年的功劳上放过全家。
一想到老来得子的女儿，陈朋兴半是幸福半是悲哀的摇头笑笑。
门卫见陈朋兴进来，招呼道：“老先生，慢点，别磕着碰着了。”
陈朋兴摆手笑笑，“谢谢你了，小伙子。”
陈朋兴到高层分配的单元前，确认好虹膜和DNA后进入电梯，在七楼停下。
穿过走廊到门口，见门留着一条缝，陈朋兴摘下眼镜推开，看了一眼沙发上模糊的人员，宠爱的说道：“囡囡，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啊。”
陈朋兴弯腰脱下鞋子，见鞋架上那双属于女儿的拖鞋还在那里，又责怪道：“你怎么又不换鞋就进屋了。”
“经过基因改造的人快有七十年没有自然生育过正常人类的事情了吧。”
是男声，不是女儿。
陈朋兴脸色剧变，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看在我为你们做了这么多的份上，放过我女儿吧。”
陈朋兴捂脸低声抽泣。
女儿，是陈朋兴唯一的软肋。
以前的陈朋兴经常看同事对他们的子女很冷漠，陈朋兴以为自己以后也会如此。
后来，陈朋兴的老婆怀孕了，是自然受孕，陈朋兴没有预想中的冷漠，反而格外开心。
但同事们却说，自然受孕的孩子不是残疾就是智障，或者是天生绝症。
陈朋兴夫妻两人对此只能在晚上哭泣，却不愿打掉孩子。
随着妻子的肚子越来越大，其他病房生下一个又一个残疾、智障、天生绝症。
两人的情绪越来越绝望。
两人查阅了大量资料，知道了基因改造都是往完整改造，也就意味着他们越来越像是血亲，并且已经快有五十年没有自然受孕生下的正常孩子。
强忍着心中的难受，陈朋兴的妻子还是生下了孩子。
孩子是正常的，陈朋兴很高兴。妻子却死了，陈朋兴却说不出话了。
这个近五十年来唯一一个自然受孕正常的孩子承载着太多东西，陈朋兴身为一个丈夫兼父亲是自私的，将孩子的状态修改成死亡，又人工受孕出来一个孩子，并用激素加快孩子的生长。
陈朋兴在人工受孕的孩子诞生那一刻，仿佛明白了为什么那些同事对自家孩子如此冷漠了。
人工受孕的孩子不能代表着父母之间的感情和父母的延续，她只是人类必须需要的延续，只要足够优秀，感情并不重要。
陈朋兴亲手杀了那个孩子，让自然受孕的孩子取代她的身份。
为了孩子，陈朋兴制造了可以伪造虹膜的美瞳，可以覆盖全身蒙骗DNA测试的装置。
一切都很顺利，陈朋兴还想着让孩子给自己养老，给自己送葬，给自己烧纸。
现在，梦好像该醒了。
脚步声如死亡钟声，敲打在陈朋兴地心里。
十步，九步，八步，七步……三步，两步……
梦该醒了，但希望还未熄灭。
陈朋兴年迈的身躯拔出藏在腰间十几年的匕首，猛的挥刀。
刘晨抓住陈朋兴的手腕，按在陈朋兴的脖子上，夺过匕首扔在地上，拿起旁边的眼睛给陈朋兴戴上。
“陈教授，老当益壮啊，就是有点老眼昏花。”
陈朋兴看清了刘晨的面孔，陌生，只有陌生，在陈朋兴调查过的能处理这件事的人里没有一个和面前之人类似。
新上任的吗？那为什么我没收到消息？上面的人早就知道了？专门防我的？
刘晨看明白了陈朋兴的心思，拍了拍陈朋兴的肩膀说：“别多想，我就是想请你帮我一些忙。”
陈朋兴迟疑的点点头，只是眼睛中的怀疑太过于明显。
对此，刘晨只能无奈，刘晨知道陈朋兴对于女儿的事情是放在第一位的，但没想到随口一句感慨就到了这种程度。
刘晨搀扶着陈朋兴坐在沙发上，帮陈朋兴盛了一碗鸡汤，又拿出身份证明放在陈朋兴面前。
陈朋兴推开鸡汤，拿起身份证明看起来，生怕看错了什么。
“平民？你怎么进来的。”
陈朋兴推推眼睛，眼睛里掺杂着畏惧、藐视、害怕。
人类分成三种人，富人，平民，贫民。
其实这并不准确，严格意义上来说，富人应该说是高等人类，平民是普通人类，贫民是基因缺陷人类。
随着基因技术不断发展，富人的基因不断完善，现在称之为完美人类更加合适。平民没钱做基因改造，逐渐和贫民混淆，现在的平民和贫民并没有多大差别，只有轻度的智商差距。
富人是藐视平民和贫民的，不管平民和贫民再优秀，刻入基因的高贵依旧无法弥补。
刘晨点上一根烟，深深吸上一口，吐在鸡汤里。真是令人怀念的眼神啊，刘晨心中感叹。
只有在外星人未降临和降临初期的时候富人们拿着这种眼神看刘晨，后来他们不敢了，他们把刘晨当成人类的未来，人类的救世主。
“我女儿不喜欢烟味。”陈朋兴拍散眼前的烟雾，眼神深处的厌恶逐渐暴露。
刘晨拉开桌子的暗层，从中拿出一杆烟枪和烟袋，往烟枪里塞着烟草说：“晚上的时候没少抽烟吧。”
陈朋兴心中一惊，“你怎么知道？”
刘晨没有回答，有暗层里的火柴点上烟，吧唧两口让烟草彻底燃起来。
“你女儿不喜欢烟味好像是因为不喜欢你吸烟。”
“你怎么……”
刘晨挥手打断了陈朋兴的话，手臂撑着把手上，吐出一个烟圈，“其实我比你更了解她一点，比如她偷偷做基因改造？”
啪！
董光拍着桌子气冲冲的站起来，指着刘晨的鼻子大喊：“囡囡最讨厌基因技术！”
董光不希望他女儿和以前的他一样，成为一个不知父爱母爱的人类延续者。
刘晨叹了一口气，不知该为老人悲哀还是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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