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视线此时没有焦点，虚虚地凝于空中的一点，那些她不愿想起的过去在此刻翻涌着上前，她并不觉得背部的伤口疼痛，那是因为她曾承受过更痛的。
而那时，她所忍受的痛苦，还没有任何人会关心。
“不要回答我了，玛丽。”她说。
*
“叩叩。”
打破屋内沉默的，是沉闷的两声。
低头鼓捣平板的萝丝心中还有些疑惑，想着快银应该不是会敲门的性格，抬起头时，却被趴在窗户上的人影吓了一大跳。
“WHA……”下意识地惊叫被堵在喉咙口，在看清落地窗外探头探脑的蜘蛛侠之后，萝丝狂跳的心略略平静下来了一点。
“是否要让他进来，萝丝小姐？”玛丽适时的询问，像是一点也不在意之前的尴尬的谈话，也是，它毕竟是人工智能，想必不会记仇。
萝丝没再因为心中的一点小别扭而犹豫：“当然。”
玻璃窗随着她的指令向左右平移，这乍然一动，把趴在玻璃上的蜘蛛侠吓了一跳，而等到他跃进来的时候，萝丝才注意到他手上正提着披萨店的塑料袋子。
披萨，加上离开时间的确有点久的快银，萝丝一下就反应过来：“怎么……”
是皮特罗真的因为那句话讨厌她了吗？她就知道，即便她觉得皮特罗亲切，想和他做朋友，他也未必是这样想的，是她做的不好，是她——
“X教授找他有事，估计是为了商量高中的事情吧。”
蜘蛛侠的话打断了萝丝的胡思乱想，她疑惑地歪了歪头，伸手接过了对方递来的食物，轻声道了谢。
“是啊，斯塔克企业、韦恩企业还有X战警举办的联合高校，不是说要促进普通人和变种人的关系吗，所以X教授那边要派几个变种人去，快银肯定是要去的……对了，你也要去，代表斯塔克先生。”
蜘蛛侠说话的语速很快，似乎好像年轻的超级英雄们都习惯这样说话似的，机关枪一样一点不停歇，直把萝丝砸的脑袋懵懵。
“我，也要去？”她一愣，指了指她自己。
“对啊，难道斯塔克先生还没来得及和你说么？”
意识到自己可能先一步透露信息的蜘蛛侠有些惊慌地抬手捂了捂嘴，然而已经来不及了，他稍有些慌乱的摆了摆手：“完了，那他可能是想给你个惊喜，你到时候千万别和他说是我透露的！”
……简直一模一样。
萝丝摇了摇头，抬手指了一下天花板。
人工智能玛丽的声音适时地响起：“斯塔克先生问起时，我会如实转告的。”
彼得·帕克，AKA蜘蛛侠，意识到也许自己不该来替快银送这次外卖。
然而，话既然已经说出口了，再加上他本人和斯塔克先生关系很好，这也不算什么大事，所以便偏爱的彼得本人也就只短暂的慌张一下，没有像皮特罗似的慌张好久。
在话说完以后，他把手背在身后，正想走，却想起萝丝好像拿着披萨果汁好久没动弹，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是没法在床上吃吗？这里应该有能摆上床上小桌子吧？要不要我帮你放上来？”虽然没亲眼见过，但在电视上看过有人躺在床上用餐的蜘蛛侠提议道。
等到面前热心肠的超级英雄依照着玛丽的指引从杂物室拿来小桌子，放到她面前的时候，享受在床上用餐幸福的萝丝才意识到，原来这种事情真的是可行的。
……
是她孤陋寡闻了。
体贴地替她打开披萨盒后正打算离开的蜘蛛侠突然顿了顿，想到什么似的回过头，对萝丝说道：
“哦，对了，快银要我和你说，等到伤好了，他要带你去吃中餐，然后点很多汤汤水水，再背着你跑回来，说什么，要证明自己绝对不会洒东西？”
萝丝愣了愣，随即，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知道了，谢谢你。”
她说。
此刻，天花板上的灯洒下微黄的灯光，透过顶部蓝色的床帏，洒进她灰蓝色的眼瞳，为她平添上几分温柔。
她并非是秾丽的长相，五官也并非多惊艳，只是普通的白人女孩，甚至还不如她们乐观，不如她们爱笑。
她总是微笑，或者不笑，于是当她想要真正笑的现在，都显得那么拘谨。
然而这笑容，这也许称得上寡淡，却的确发自她心的笑容，却足以令蜘蛛侠小小地后退了半步，让他有些不适应地撇过了头。
“没、没关系，那，没事的话，我先走了，纽约还有很多事要我做，再见。”
说完，他也不等回应，就从没关上的玻璃窗一跃而下，很快没了踪影。
“再见……”
萝丝迟来的道别消散在了风里。
直到玻璃窗缓缓关上，萝丝才如梦初醒地呼出了一口气：“玛丽。”
“我在，萝丝小姐，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助吗？”
“刚才我和你的对话，能不告诉任何人吗？”她问，心中稍稍有些忐忑。
“当然，这本就是您的隐私，我自然会为您保密。”人工智能的声音温和地回复她。
萝丝其实没想到玛丽会这样轻易地同意，毕竟刚刚她可是连番拒绝了快银和蜘蛛侠……
她难免因此有些心存侥幸，下意识抿了抿唇，得寸进尺地试探道：“那，蜘蛛侠和快银……”
“那两件事有关斯塔克先生，如果他问起来，我无法对他撒谎。”恪守规则的人工智能这样回答，“不过我确定，即便他知道这两件事情，大概也并不会在意。”
得到玛丽信誓旦旦保证的萝丝终于松了口气，她垂首看向还冒着热气，连芝士都没僵硬的披萨，忍不住笑了一下。
她意识到了，也许，他们都不是那么会轻易讨厌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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