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渴状态不好,正在机械的收拾方才弄乱的书架,听见阚太太的声音,立马僵在原地,不动弹了。
Dawn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柔声唤她的名。
见桑渴一直低着头,阚老太笑着去执她的手:“小渴,阿婆今天特意给你煲了鸡汤,一会啊带回去喝。”
女孩子还是不说话。
“这孩子,怎么还害羞了呢。”桑渴今天不太对劲,阚老太抬头,冷不丁看见桑渴还红着的眼眶,一下子急了:“怎么了这是,怎么还哭了呢?快给太太看看,被顾客刁难了?”
“没,没有。”桑渴别过脸,小声说。
Dawn把遗落的书收拾好,抬头望见老太太和桑渴两个人面对面说话。
女孩子显然还是没能从刚才的事件中缓过劲,蔫蔫的,神思也有些呆呆恍惚。
面对老人家的关切,她只顾着点头。
...
跟阚老太作完告别,关上店门。
桑渴很自然地躲到Dawn的风衣里边,她觉得冷。
说她难受,她整个人却也面无表情,倒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令她觉得麻木的庆典,她是制胜的一方但看上去却像是落败的那一个。
青年人灰头土脸地跑掉,而她并不见得好到哪。
极端的厌恶是建立在浓浓的化散不开的幻想爱意之上。
归根结底,她在乎那个名叫端端的少年。
毋庸置疑。
Dawn的心思就变得更为微妙,作为他们之外横插进来的局外人,而他这个局外人却对桑渴产生了浓烈的别的心思,不再是单纯的医生与病患之间的纯粹。
二十出头的姑娘,轻易就夺去了他的目光,他的心神。
而这一切,是他从未想过的。
桑渴抱住他心口的一瞬间,他几乎有种想摊牌的冲动欲望。
小渴,忘掉那个人,彻底忘掉,向我投诚,好不好?
恍惚之间。
“医生,带我回家,好不好?”
不要不要小渴,好不好?
女孩子的声音从身下传来,打断了他的分心,Dawn愣怔了一瞬,继而他对桑渴说:“好。”
*
桑渴躲在Dawn的大衣下,他们慢悠悠走在小径,最后上了路边的黑色大奔。
而无人知晓的是,不远处的草坪石墩上,正坐着一个人。
黑色的、路灯映照不到的城市边缘地带,他像是什么游荡的孤魂野鬼。
火光顺着指节皴擦,一缕青烟袅袅抬起,顺着头顶不甚清亮的月亮,一直弥散到天边。
裴行端捂着缓缓渗血的小腹,用执烟的手抹了一把脸。
烟吸尽,他站起来,彻底沉没进黑夜。
*
晚上,桑渴失眠了。
她没有选择回家,而是跟去了Ferry,跟医生呆在了一起。
舅妈在电话里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桑渴默默地听,电话挂断后她缩进了被子里。
Dawn的办公室很大,她有好几次晚上就睡在这。
床铺是专门为她收拾的,Dawn特意为她买了鹅黄色的床单,被褥,并且重新为他自己购置了一张临时的折叠床。
Dawn就在躺在边上守着她睡觉。
桑渴前段时间失眠的症状已经几乎没有了,可是今天因为见了那个人,她又开始睡不着。
脑子很乱,很涨。
“医生...”
“小渴睡不着。”
桑渴看着床头的暖光电灯,揉着眼睛。
说完,她翻了一个身,跟一米外的男人面对面,对视。
她的脸没有血色,呈现一种病态的白。
紧接着她将手臂朝他伸出,做出索求拥抱的动作。
“抱抱我吧。”
Dawn身体一僵,眼底微荡,三秒后,他坐直身,然后上了桑渴的床。
男人轻易将床压凹下去一块,桑渴抱住他的腰,主动将头埋进他的颈窝。
她觉得冷,莫名的,冷,闭着眼睛,她说:
“我想忘掉他,想彻底忘掉他。”
忘掉谁?
“您帮帮我吧。”
随着话语,桑渴揪着他衬衣的手愈加用力,丝绸的衣服被扭成褶皱。
*
男人此时此刻虽然被她抱着,却感受不到任何的满足、依赖感,只有无止境的冷意从心底窜寒。
她又将他认错了,即便嘴里说着祈求遗忘的话,那双眼睛骗不了人。
这份滔天的欢愉、依赖、爱意,只有在她将自己认成那个人的时候,才会有所企及。
察觉不到端端的回应,桑渴急了,将头抬起来,看见身前男人紧紧皱着眉。
为什么?为什么皱眉,是自己又做错什么了吗?
思及,桑渴瞬间白了张脸,手指僵直,不甚好的回忆如海浪甚嚣尘上。
她开始朝着Dawn露出惊恐的神情,并且要推开他,哭着叫:“走,走开——”
男人面色隐忍之至,挣扎间,桑渴的指甲不甚刮伤了他的下颚。
这是她今天,短短几小时内,将第二个人弄出血。
桑渴愣住了。
直直惨盯着他的下颚。
她甚至忘记了呼吸、道歉、和求饶。
“小渴。”
这声呼唤让桑渴停止了惧意和颤抖,她究竟在做些什么啊。
Dawn的眼镜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摘掉了,男人一双凤眼,瞳孔透着琉璃色,神情隐晦。
他闭上眼睛,深呼吸过后再睁开,他柔着声叫小渴,用手臂圈揽住她的后脊。
这个姿势其实有些危险,桑渴几乎是跨坐在他的双腿上。
桑渴的肢体有些僵硬,但很快,想清楚抱着她的人是谁之后,她便瘫软了下来,在他怀里乖巧的一动不动,像一具柔软的玩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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