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
楚王击节称善,笑容满面。
夜风送爽,鸿沟起波,舟船浮水,渔歌悠悠。
大梁城,魏王宫。信陵君陪魏王凭水赏月。如姬紧贴王坐,手藏大王衣中,暗暗轻动。魏王以为乐,笑容浮面,见一旁弟弟面有忧色,便是问道:
“信陵君何以睹月伤情?”
“未有。”信陵君应道,侧卧席上,转动手中玉杯。
“说于寡人听听。”
“臣收姊姊家书,有言其家不宁。”
“哦。平原君何言?”
“其未言,只姊姊忧之。”
“勿须忧之。赵拒秦于上党,正可消磨秦人之兵也。”
“赵无意再援上党。赵括恐不敌。”
“上党一郡也。自不可过于重之。秦赵各以数十万,军争其地,近百万众战于上党,已然巨战也。”
“大王圣明。只是,若秦尽得上党,其势大矣。”
“又何妨?赵自首当其冲。”
“两败俱伤为佳。”
“弟弟所言甚是。静观其变,谁强谁弱,自是了然。”
“看我投石问路。”
信陵君说话,一扬手把玉杯扔出,玉杯翻飞,残液流光,噗嗵一声落入池中,溅起层层涟漪。魏王立时心疼道:
“此石乎?乃寡人之玉也!”
“一杯击起千层月,臣弟醉矣,请退。”
“回家休息,莫又多饮。”
“诺。”
信陵君应诺起身离去,脚步踉跄。魏王望而笑之,忽一把拉过如姬,抱在怀里抓摸,如姬受惊失声娇叫。
娇媚之声冲上天,明月朦胧似羞颜。
韩国都城新郑。王宫,偏殿,韩王与相国等老臣把酒言欢,享仲秋之乐。有饮酣老夫发起少年狂,举杯建言:
“臣请大王,发兵击野王,复我故土!”
韩王受惊手一哆嗦,面上喜色顿消。座下相国张平立时道:
“仲秋之夜,大王宴请我等老臣,非为国事,且请饮食。”
“非也。”饮酣老夫热血上头,面孔通红,续言道:“秦人尽发河内民援上党,河内皆妇孺也。此天赐良机,岂可放过?”
“饮醉矣。扶去休息。”
张平边说边与管事宦者作手势。管事宦者见之,稍视王色,便是命两宦者去将人扶走。老者虽被扶走,口中却是仍在求战。韩王面上甚是难看,心中憋屈,不由愤懑道:
“寡人不想战乎?去岁秦昭声东击西,取我缑氏,纶氏。未战乎?野王本我郡城,皆我臣民。进击之,何异手足相残?非寡人不忍也,乃寡人不能也。月尚求其圆,何况人乎?”
“大王圣明!大王仁慈!”
张平立时颂王。殿内老臣多是随声附和。韩王面上哀戚之色方是稍去,又举杯与众臣共饮。
夜空浩渺,渤海上浓云浮动,边缘遮蔽大地。
齐国都城临淄。君王后宫中,齐王心不在焉,陪坐母亲身边观赏歌舞。
“又想何事?”君王后暼一眼儿子,开口问道。
“未想。”齐王摇头道,坐端正,凝神观舞听歌。
“我见大王无心歌舞。”
“乌云遮天,不得赏月,故而心烦。”
“诳人之语岂可轻言。”君王后冷声道。
“太后,我方才,实在想,赵国与秦交兵之事。”
“哦,大王作何想?”
“若赵国不敌,我该如何处之。”
“嗯。”
“未想好。请太后教我。”
“今夜便到此。”
君王后说话,手一挥。歌舞丝弦皆停,乐师歌姬舞士悄声出门,一旁侍候宦者,宫女亦是离去。待殿门一关,若大屋内,灯火通明,便只有母子二人。齐王身子一歪,便是伏在母亲腿上,伸手抱住母亲,颤声道:
“儿实不想为王,每日诸事繁杂,时时心惊肉跳。”
“儿呀。”君王后伸手轻抚齐王面颊:“有我在,勿须忧心。汝只须牢记,爱民勤政,富国强兵。内重贤臣,远能臣中之奸猾。外尊强秦,与诸侯交往有信。即可立于不败之地也。至于赵与秦战于上党,勿须忧烦,莫管之。其两败俱伤最好。若秦胜,我在咸阳使者自会贺之。若赵胜,大王自可发使邯郸贺之。”
“赵胜是平原君呀!”
“哎,何时方能长大?”
君王后轻叹,低头看儿,轻捏其面,目中满是爱意。
宫殿外,夜风冷冷,灯笼照亮,宦者宫女侍候门廊。殿下,宫中卫士执兵守护,戒备森严。夜空乌云翻滚,不见星月之光。
燕国都城蓟。燕王宫,灯火明亮寝宫内,燕王正与一群美人嬉闹寻欢,快活不已。蓟城里,相国公孙操家中,却是灯红酒绿,宾客如云,喧嚣如市,朝中大臣,豪家富贾,风雅名士尽在饮宴,敬酒者竞相美言。
“今夜圆月不显,相国光茫万丈,更胜明月也!”
“哈哈哈哈,当不起,老夫为灯乎?”
公孙操边是谈笑,边是饮酒,引得众人一阵哄笑,欢乐不已。一番热闹后,又是闲谈,说起上党,秦赵交兵之事,亦是众说纷纭。公孙操只是听,笑而不语。众人便是请相国言。公孙操举杯道:
“此乃赵王头疼之事也,我等饮酒醉可!”
“哦!”
众皆起哄,举杯畅饮。
赵国邯郸。王宫内,赵王与平原君、平阳君、赵禹、赵佐等王室宗族饮宴赏月。放下手中杯,不禁又是愁苦上党形势,半醉半醒间,又开口道:
“寡人束甲而趋之!”
众人皆劝阻,于是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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