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兵丁是人证，那方香帕是物证，人证物证俱全，不是我是谁。
想到此处，冯同学冒出一身冷汗，且不说县尊大老爷要给谁栽赃，但倒霉的肯定有自己一份。
“完了，完了，我就说哪这么容易就让我南下的，娘的，不跑不成了。”
说罢，跳下床来，准备收拾东西跑路，忽然一拍脑袋暗叫一声惨，如何出的城去？就算躲在城里，自己一个生面孔迟早暴露，怎么办，怎么办？冯破田脑门冷汗淋淋，围着桌子转圈。
忽然脑中一个激灵，自己可是有神器的男人，怕什么？想到此处刚要高兴，可下一秒又瘫了下去。拼命可不是哥们的长项，凭咱的相貌也不是这块料，再说，就算杀的出去，别到时候人没事，却生生累死了，岂不窝囊。
那逃呢？恐怕也不行，真要抓自己，谁敢私放，更别说现在身上可没钱了。
唉，长叹一声，这可怎生是好，好端端的成了贼寇这不是胡说八道么，贼寇能大摇大摆在城里转悠？贼寇能这么有钱到处采买，还买眼前这么一堆粮食说出去谁信。
嗯？说道粮食，冯破田忽然双眼发亮，想到今日众人议论之事，说不得自己这事就应在粮食上了。越想越顺，没一会的功夫便把关节打通，虽然仍旧颤抖，可到底不是那么害怕了，大不了就拼死往出闯，累死拉到。
屋里收拾了一通，该拿的收入空间，粮食不动规规整整全放屋里，然后坐在桌旁倒了一杯小酒，坐等官差上门。
别说，他这预料还真准，天色刚擦黑，车马店外头哄乱了起来，掌柜的吓得以为是自己事发了，口吐白沫摊倒在地，一听说是捉拿贼寇，瞬间便又跳了起来，二十两银子出手，换来个不予追究。
官差们吆五喝六进来一通折腾，终于摸到了冯破田房外。
“兀那丑鬼，赶紧出来投降，不然冲进去乱刀砍了。”
官差们在外头一阵吆喝，就听着里头高声叫道：“怎么才来，娘的，让我等得好苦。”
嗯？众人一愣，这是哪门子的贼寇。
“少放屁，出来。”
“进来。”
“你出来。”
“废话，赶紧进来搬货，我可搬不动。”
冯破田提着酒壶打开门，朝里头努努嘴，众人一看，好多粮食啊，再看面前这人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脸上就有点挂不住，爷爷们可是来拿人的。
“赶紧的，搬上粮食去见县太爷，可小心了啊，撒了大老爷要心疼的。”
“你，唉，得。”
官差们好生无语，头回遇上这么扎手的，排着队进屋搬粮，冯破田还在旁边指挥着，全屋搜刮一通，再没有落下东西，一行人大摇大摆出了车马店，往县衙而去。
路上冯同学碎银子撒出去，问可是黄老爷告发的，官差们连连点头，黄老爷做了反证，如今回家睡觉去了，现在就是你了，你要吃不住打就多供些人出来，不然一个贼寇打死也没账。
晓得晓得，冯破田点点头，黄老爷指定说出不少人来，就差自己盖章确认了。有心问问主动投案是否有赏银，可又有些张不开嘴。
一行人趁夜来到县衙，王县尊连夜审案，水火棍子一敲，冯同学竹筒倒豆子叫喊起来。
“大老爷威武。”
这词儿怎么听着和平日不大一样？王县尊脸色一黑，奸猾小儿不打不成体统，正待扔签子下去，就听冯破田喊道：“大老爷息怒啊，其实这贼寇一事另有内情，小人也是逼不得已，而且，后续发展也出乎意料。”
王县尊深吸一口气，喝道：“给我打。”
“慢着。”
冯破田嘬着牙花心头乱颤，看来这大老爷不吃这套，脸色一苦，说道：“其实，我知道大老爷要干什么，小人人单力薄，大老爷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小人从牛家庄逃出来，也见过一些市面，流贼确实也碰到过，但就是没和城里的老爷们打过交道，大老爷要不给个提示？”
哼哼，王县尊一听，好小子，你倒是痛快，敢给本县下套。
“你倒是聪明，说说看，本县要你做什么？”
“好说。”
冯破田深吸一口气，成败就在此一举了，定了定神，缓缓说道：“大老爷明鉴，按说今日抄了黄老爷的家，流传的消息老百姓听了都叫好，是个好计策，可不知大老爷想过没有，闹腾的都是没粮的，今儿为了粮能听大老爷的，明儿为了粮也能听别人的。”
“大胆，混...。”
王县尊一听这话立时大怒，敢编排起本县来了，混账二字还没说完却又生生咽了下去，双眼一眯，冷笑道：“好个奸猾之辈，如今本县看来，你倒真的是贼寇的探子了。”
“不敢，小人说的是谁大老爷应该比小人明白。这么说吧，如今的世道，有粮有兵的就是大爷，大老爷手里一来无兵，二来无粮，说话办事煞费苦心不说，效果还太差，为今之计粮食倒是其次，有了兵来，那些有粮的自然不敢造次，乖乖听话也是应该。”
冯破田呵呵一笑，不信这番话王县尊不在意，果然大老爷听完脸色黢黑，手上的签子抖了三抖，终于又扔回了签桶里。
“你真不是流贼的探子？”
冯同学连忙作了一揖，笑道：“小人就算是探子，大老爷不也得更要如此么，是与不是，无关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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