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香凭他调香之赋,加之同辈毫无竞争之心,秘香传人基本不作他选,只消待到弱冠之年即可由上一代传人亲自教授,这板上钉钉的事加上平时吊儿郎当的性子,他原本对此很不以为意,却没料到这场血案与“封家九杳”的最后二味秘香有着直接关系。
七年前,七王爷查出九杳秘方正落在滇州巡关御史张作堂手里,一得知消息封香便隐姓埋名重回故土,在巡关御史府邸周围整整潜伏一个月,终于在一个深夜抓到机会。
那夜冬日无月,张作堂刚喝饱了花酒回到府里,娘儿俩回了乡下老家探亲,仆人被一起带过去大半,无人管束的这段时间一直逍遥得很。正哼着小曲儿跌跌撞撞走在回廊里,一个转角迎面撞上了蒙面人,透着寒气的双剑已交叉在他的脖子上。
张作堂瞬间酒醒了一半,腿软得站不住:“你……你是谁!”
蒙面男子只露着一双眼睛,里面是透骨的寒意:“九杳秘香的制法典籍在哪。”
“封……封家的……”张作堂步步后退,看着对方的眼睛恍然想起了什么,“封香?!你不是死了吗!你……你是……鬼!鬼!不要索我的命,不要索我命!典籍,我给你去拿,不要索我的命!”
典籍被藏在张作堂的书房中,那年派兵杀尽了封家,这本典籍辗转被交付于他,这两年正想偷偷找一个调香师制出秘香。他颤抖着双手把典籍交给封香,一边抱着头痛哭流涕:“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是上面人的安排,不关我事,不关我事,我错了,求求你不要杀我。”
“上面人是谁?”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张作堂涕泪横流,跪在封香脚边,“他们说八香和九香有大用处,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杀我,我给你做牛做马,我给你当奴才!我也是逼不得已,封季年可是我拜把子的兄弟啊,求求你念在我……啊!”
封香出手一剑削了他的耳朵,口气森然可怖:“你倒敢提。”
张作堂捂着汨汨流血的耳洞,爬了几步去捡掉落在地上的耳朵,惨叫连连。眼前的人脸上溅着血却浑然未知,仿佛是地狱里爬回来的妖魔,他不停地对着封香磕头,哭喊着:“求求你饶了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我还有妻儿,我也是听人指使,我不能死,求求你饶了我,饶了我这条狗命,我什么都干……”
“妻儿?呵,”封香一步一步走近他,剑尖还淌着血,声音如同风送浮冰,“做了这样的事,早就不该有善始善终的想法。”
说罢,一剑刺入了张作堂的心口。
次日天还未亮,滇州一个赶早集的妇人看到,有个身穿黑衣的俊秀少年捧着一本旧书,跪在已被查封的封府府门前磕了三个头,然后向远处走了。空荡荡的街上,少年倔强的背影依稀有着以前封家的风骨。
而翻开夺回的调制秘方着实令人吃惊——原香的材料极其诡异,下至南疆巫蛊毒虫、上至北荒墓中阴草,均是不可近身的阴邪之物,但要继续追查下去只有将九杳制出来才能引出幕后之人。封府以前定有特殊渠道能弄到这些东西,然而如今一切都付之一炬,封香别无他法,十八、十九岁寻遍了中原的神农药林却收效甚微,弱冠那年决心铤而走险,只身踏遍北荒、西域,那三年谁也不知道在他身上发生过什么,待一年前回到中原时候只剩下半条命,也仅仅带回了十几株香草,距离九杳所需要的原香还缺了好几种。
回忆很长远,封香轻咳了一声,似是心不在焉地开口:“我打算看看她要白菩提做什么。”
方时翎愣了一愣,封香一直在这件事上有着走火入魔一样的执念,有时恍然甚至会怀疑他是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态。从唐明鸢蹊跷的出现开始,一切就无法再停止。方时翎明白封香这一去意味着再次卷入漩涡,而恐怕这一次将不同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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