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屋内传出声音，王左监一瞬欣喜。
回头看到被两名卒史箍住，手脚都不能动的褚西，和他鼻上挂的两大团染血布巾，王左监额头上的青筋跳了几跳。
褚西鼻音浓浓，眼睛放光。
和身前两人周旋的同时，再听到那些卒史们禀报的内容，他心中更多几分确定，一点没在意王左监毫不掩饰的失望：
“我真有办法找出凶手，大人您快让他们放开我啊！”
两名卒史听他越说越来劲，又看王左监脸色更显黑沉，心也跟着提到嗓子眼儿。
话都已经说出来了，再堵住他的嘴打断他的腿还来得及吗？
二人互相看看，倍觉愁云惨淡。
见人不肯相信自己，褚西只好用智商说话。
“提示有三点！
第一，钥匙！
第二：毛裘！
第三：厨房里没动过的饭菜！”
王左监一时没明白过来，说钥匙是破案的关键还能理解，一张毛裘还有几盘菜，怎么也成要点了？
不只他，房内房外其他听见了褚西说话的人，也都一头雾水。
就连悉知了大部分内情的白凤，都没搞懂褚西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但因为褚西提到的这几点，她的面色变得越来越惨白。
“你若真有办法，就赶紧如实说出，休要在本官面前故弄玄虚。”
见自己已经成功引起了众人的好奇，褚西嘴角漾出一抹坏笑。
眼神示意满脸诧异的两名卒史松开自己后，他就顶着被塞得快要出不了气的鼻孔，走到王左监旁边。
扫视一圈在场的所有人，瓮声瓮气问道：
“厨娘李月娥何在？”
原主在这教坊司熟悉的人不多，不欺负辱骂他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李月娥便是其中一个。
被叫到名字，人群后，褚北旁边，同样显得小心翼翼的一名裹头巾的黄脸妇人，身子微微颤了一下。
后指着自己的鼻子用眼神同褚西确认，看到褚西点头，李月娥缩着脖子战战兢兢往前走了几步。
被几十道视线齐刷刷注视，她的脑袋越埋越低。
当李月娥终于走到人群最前方，褚西开门见山就让她说说那几盘菜摆在那儿是怎么回事。
“昨夜柳大人来访，白主事命奴婢做一桌好菜招待，但奴婢按要求做好后，柳大人只扒拉了两下，就放了食箸……”
“按要求？按谁的要求？柳大人不吃，是因为不饿，还是不乐意吃，或者吃不了？
比如，里面加了某些他吃了就会犯病的辅料之类？”
“为什么不吃奴婢不知道，但吩……吩咐奴婢做那些菜的，是……是芸芸姑娘……”
李月娥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尤其“芸芸”二字一出，立即引起了人群极大的骚动，将她的声音全部盖了下去。
这教坊司有两个名字里带“芸”的女人，被唤“芸芸姑娘”的，只有曹映的好姐妹邱芸芸一人。
被指认的邱芸芸迎着众人疑惑的目光，攥着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越裹越紧的斗篷，缓缓站了出来。
看清邱芸芸的长相，褚西一边在心里感叹“果然三美女行，必有一丑，邱芸芸这个陪衬做得很到位”，一边将视线转投到白凤的两名婢女身上：
“本该你二人做的事，为何会假手于人？”
“奴婢……奴婢本来是要去的，但路中途，遇到了芸芸姑娘，她说她正好要去厨房，可以帮忙带话……
奴婢不该捡懒……但奴婢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啊……”
婢女之一说着说着便带起了哭腔。
褚西延续了自己当刑警时的习惯，很有范儿地摆了摆手：
“行了，你也别哭，先退下吧，我有问题再问你！”
看他俨然一副上官做派，丝毫没有身为男妓的自觉，旁边的王左监神色很是尴尬。
自家大人面上挂不住，那些个卒史从吏也好不到哪里去，全都摩拳擦掌，随时准备煞灭褚西的威风。
但王左监大局为重，当前最要紧的是抓住凶手，一个臭屁的小娃娃，不打紧，他能忍住。
好在褚西见势不对，意识到不能太出风头，立马就收敛了自己的嚣张。
想办法给王左监提示完自己掌握到的所有线索之后，便装作脚下一滑，直接栽到台阶下晕了过去。
王左监心里有了底，自然懒得再跟一个小娃娃计较。
借坡下驴，让手下的人将晕倒的褚西弄回去休息之后，便捂嘴轻咳一声，对凶手做起了最后的逼问。
褚西被卒史刘扛在肩上，脸上灰扑扑，还有些红，因为正面朝下结结实实和大地来了个拥抱，鼻子里的血越流越多。
又被人脑袋向下扛着，根本止不住，一路走，一路滴。
当终于走出众人的视线，褚西才用右手捶了卒史刘的背部一拳，示意他赶紧放自己下来。
“后面有人跟着，你给我老实点！装晕就要有装晕的样子！”
被褚西轻轻“挠”了一下，卒史刘不为所动，还把他的腰越压越紧。
褚西挣不开，只能双臂撑着对方的背部，努力使自己的脑袋仰起来。
直到这时，他才看清卒史刘说的尾巴是谁。
只见褚北一张小脸上说不清是担忧还是警惕害怕，几步一停几步一停，远远地跟在后面。
“那人是我妹，不会说出去的！而且即便真被人看见了，又能如何？
最后指认凶手并将其逮捕的是你们大人不就好了？
而且你再不放开我，万一我流血过多而亡，你们大人想感谢都找不到人，他是不是得找你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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