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得他滚下床,连忙起身拉被褥盖住亵衣,提起裤子去开门。
“来…来了!”他手忙脚乱打开门。
门口的璎珞虽然还是孩童,却已隐约透出女人袅娜的曲线,如花的笑靥,就像他种的芙蕖一样明丽动人。
对视的刹那,左玉郎心潮起伏。
见他久不答话,璎珞继续问道:“是种牡丹还是种芍药呢?”
左玉郎魂不守舍指向墙角的水仙幼苗,心乱如麻道:“那块地低洼潮湿,不宜种牡丹芍药,种水仙倒很适宜,你过去拿水仙苗吧。”
璎珞拿苗的时候,左玉郎却悄悄关上房门,哆哆嗦嗦宽衣解带,因为极度紧张,整张脸已经扭曲变形。
屋子突然暗淡下来,却能感受到从窗缝瓦隙里钻进来的幽远清风,连着一息滋润的水汽,轻轻地摩挲着颜面。
璎珞着实纳闷,大白天的左叔叔为什么关门,蓦然回首想要问个明白。
岂料他瞳孔放大,面部扭曲,口中迸出凄厉的哀号,捂住下体满地打滚。
“左叔叔,你怎么了?”但见血水浸透整条裤子,吓得璎珞慌了神,赶紧出去向人求救。
后来左玉郎就被关进一间密不透风的黑屋子挨了两个月,出来以后八字胡须脱落得一根不剩,声音也变得细声细气。
大家看到他翘起的兰花指,听到他说话,恨不得上前揍他一顿。从此也不叫他的大名,代之以“阉货”相称。
没有了命根,他一改往日的寡言少语,变成了话多的男人。什么好听的难听的动听的张口就来,鼓唇弄舍,油腔滑调,脸皮比城墙还厚。
……
……
小红听到杜员外宣布续弦的消息,就像挨了五雷轰顶,半天没缓过劲来。
这意味着她所有上位的努力都付诸东流。
常与杜员外相伴,小红也学会了贪财敛财。
她把白居易顶礼赐名的消息扩散出去,引来无数文人雅士慕名到访。于是她安排璎珞坐在堂上,凡要会面的,需付见面钱,问问题的,另付回答钱,若想听她诵读白诗,少不了给诵读钱。
靠着对璎珞全方位的开发,她赚了一大笔钱,大家都夸她深得杜员外真传,是杜夫人的最佳人选。
其实群奴看得明白,虽然她处处学杜员外,而杜员外也经常与她干柴烈火,但却绝不会娶她。
前夫人好歹有林家书肆做陪嫁,而这个小红不过是一个奴婢,娶她明摆着是她得利而不是杜员外得利,所以杜员外绝不会这样做。
最后他宁愿娶功德坊徐娘半老的黑寡妇黄四娘,彻底粉碎了小红的美梦。
要知道,黄四娘自首次出阁以来,已先后克死四任腰缠万贯的夫君。虽然成了黑寡妇,但也攒下了富甲天下的身家。
她带杜员外参观了自己的高屋广厦、山场果木、庄堡草场后,杜员外便认定非她不娶。
小红很不甘心,苦口婆心劝告道:“员外要是娶了那黑寡妇,只怕有命得财,无命享受。”
杜员外却竖起道指,坚决如铁道:“我乃玄门俗家弟子,自有神明庇佑,再黑的寡妇到了我这里,迟早都会被漂白。”
小红见已无法挽回杜员外,带着破碎的夫人梦哭出书房,不期与已十一岁的璎珞相遇,在由爱生恨的情绪推波助澜下,当初索来来说和他们抚养璎珞的一番话浮现在脑海里。
“现在他的骨血到了你们手中,正所谓父债女偿,嘿嘿,你们懂的。”
她破涕为笑,叫住璎珞,说今天是她的生辰,希望她能向神明祝祷,保佑自己长命百岁。
尽管平时小红没有给过璎珞好脸色,但总归是抚养她长大的人,所以她爽快的答应了。
小红说自己属猪,因此对着猪圈向猪神祝祷最灵验。
她把璎珞推搡到猪圈。猪圈外面有一个偌大的茅坑,坑内充满臭烘烘的猪屎,看一眼就想作呕。
但为了小红能够长命百岁,璎珞还是站在粪坑边,面向猪圈闭上眼睛,合掌向猪神祝祷。
从遥远的天边卷来了夹着沙土的狂风,立刻那高高的蓝蓝的深秋的天,就成为灰黄的颜色了。一切的景物变了色,太阳避的一点影子也不见。
祷词还没说完,璎珞听到小红姑姑沉闷的呼救声。
循声望去,只见她掉进浑浊的粪水中,双手胡乱地挣扎,猪屎糊得她面目全非,搅得粪水臭气熏天,臭不可闻。
醉意酩酊的崔九从旁冲出来,抓起猪圈外堆放着的一根竹竿伸给小红,好不容易把她拉了上来。
事实上崔九正躲在猪圈酗酒,发现小红把璎珞带到猪圈,想要从后面把她推进粪坑,她非但不出来阻止,还一边灌酒一边看好戏。
当他一口咬掉佐酒烧鸡的脑袋再看时,发现遭殃的竟然是小红。
她把小红救上来,还明知故问道:“这是哪个挨千刀的欺负我们小红!”
小红发疯似的咬住璎珞道:“除了她还会有谁!”
不管璎珞如何辩解,崔九都附和小红,认定是她干的。因为小红捞到油水的时候多少会犒劳他一点,为了蝇头小利细水长流,他连自己都可以出卖,更何况事情的真相。
璎珞被他拽到跟前,他提起脚,想要把她踹进粪坑讨取小红的欢心。
狂风越来越猖狂,越来越放肆,势如千军万马,浩浩荡荡。
一块巴掌大的石头先于他的脚从天而降。
咚地一声,崔九立刻倒地不起。
待他醒来的时候,已分不清东西,辨不了男女。
从此以后整个人返老还童,喜欢咬着手指头,对人没完没了的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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