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的教学楼看上去十分凄凉，被雨淋湿的深灰色水泥墙也显得比平时更为沉重，黯淡。
高二13班的学生们被穿棕色风衣的政府人员领着去了二楼一间空着的教室，他们似乎没打算把他们都带到警察局询问。
“同学们可以先坐着休息一会，我们还给大家买了些零食，请大家耐心等待。”
一个面相和善的女人站在讲台上维持秩序，几个警察提着几个大塑料袋，里面鼓鼓囊囊着装着各色各样的零食，他们一桌接着一桌发了出去，这些零食大部分是巧克力和糖果，糖分能快速补充人体内需要的能量，稳定情绪。
张星接过递给自己的糖果，继续望着窗外，他在看一棵树，那是整个学校最高最大的榉树，晴天时它会伸展开茂盛的枝叶反射阳光，现在是雨天，它像是一个少言寡语，把话都吞到肚子里的人，大雨淋湿了树皮，渲染着暗似黄昏的清晨，它的枝叶在雨中轻轻颤抖着。
张星刚才得知了死去女生的名字，朱玲，一个普通的女同学，相貌普通，学习成绩普通，不算是爱说话的人但班上也有几个自己的好朋友。张星和她没说过几句话，大部分是因为她总要帮身为课代表的闺蜜发作业本，给到张星时他会轻声讲句谢谢。
他靠着之前那个女生模糊，碎片化的描述在脑袋里想象她死去的样子，教室中央，被搬开桌子环绕的空地，朱玲就那么躺着，头发披散下来遮住脸庞，少女白嫩的肌肤就那样坦露着，向着两边扯开的胸膛鲜血已经凝固，少了心脏。
他不自觉握拳，某种情绪从大脑侵入心脏，最后随着血液充斥全身。
“教室里朱琳同学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吧，对于犯下这样罪行的恶徒我们政府一定会将他绳之以法，让他接受应有的制裁！
但为了尽快将他抓捕归案，我们需要各位同学的帮助。”
不知什么时候那个雄狮一样的男人走了进来，他讲话结束后，那高大如铁塔一般的身躯向台下的学生们深鞠一躬，威严的脸上满是诚挚。
“早上发现第一现场的同学来隔壁一下。”
一开始那个面相柔和的女人带着几个人出去，张星和所有人继续坐在教室里，过了没多久，一个接一个的人被叫到了名字，去了隔壁，等他们回来，有人好奇去问，但这些回来的人说只是问了一些朱玲平时生活相关的问题，大多无关痛痒。
“张星同学，过来一下。”
一个警察叫到了他的名字，张星站起身走出屋门，他看向站在门口的等着他的男人，是那个曾经询问过他的中年人。
“张同学又见面了。”
那个中年男人还对他点了点头，他明显对张星还有印象。
张星同样打了个招呼，坐到了警察前面，等待接受询问。
“张星同学对吗？”
“嗯。”
“你和朱玲关系怎么样？”
“就是普通同学。”
“你没有见到她的尸体对吗？”
“是，我今天到学校的时间比较晚，到校门口的时候你们已经开始把人往出赶了。”
嗯，负责的警察摸摸脑袋，他看着面前这个俊朗的少年，实在想不到他和这起凶案有什么联系，只是领导让他特别关注这个人，他也不好草草了事，又问了几个不咸不淡的问题，让张星在写好的笔录上签字，才放他走。
张星背着包出门，按照刚那个警察说的，他们录完笔录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回家了，他下着楼梯，一个警察打着电话和他擦肩而过。
“已经确认了吗？死者的死亡时间在一小时左右？”
警察压着声音走得急促，但张星强壮体质加成下的听力依旧捕捉到了全部的信息。
一小时？他看了眼表，一小时学校刚开校门，学生陆续往学校里走，门口还有保安，带着血迹与凶器的人不可能大摇大摆地离开！
“也就是说，凶手有可能还在学校？！”
张星看着各处教学楼下巡视着的黄风衣，猛然醒悟。
“那学校疏散学生就说得通了，可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让班里的人留下？就为了做一份笔录？还是说他们怀疑凶手就在我们中间？凶手会不会混在那些离开的学生里？”
张星的思维发散开，他脚步没停，走出教学楼，出了校门，他能感觉到背后有一双眼睛一直在注视着他。
没了学生，警方戒严，这条平日里总是堵个水泄不通的小路难得的宽敞，只是雨越下越大，已经活动的砖块成了一个个会炸开泥水的陷阱，倒是比平时更难走了些。
“根据那本日记的说法，剖出来的心脏只是用来献祭的道具，为了保证祭品的新鲜与完整，凶手一定会尽快完成仪式，现在学校戒严，如果他没跑出去，恐怕只能放弃献祭了。
不对，对那些疯子来说仪式是必定要完成的。
那如果他没离开学校，又要举行仪式的话，会是哪里？”
张星尽力回想着脑子里有关学校的一切记忆，他需要寻找到一个既不容易发现又能满足那个鬼仪式需要的地方。
显然，满足这两条要求的地方不多。
雨中，一个面色苍白的恶鬼飞跃学校的护栏，瞳孔中银白的焰光跳跃着，像是无法熄灭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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