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但她还是要说
店长太过高兴了，自动忽视曾小云话里暗戳戳的讽刺，挤眉弄眼地说：“把你那位科技帅哥朋友也给请来呗？让他介绍一下小猫的由来，也挺有意思的。”
曾小云怔愣，意识到她说的是宋柯然。
“那不是喧宾夺主了？店长，我们还是把心思放在自己的甜品蛋糕上吧。”曾小云看到她对宋柯然特别感兴趣的眼神，想也没想就给拒绝了。
走出店里的时候, 曾小云带了一点私货。
其实今天她做了三十一份蛋糕。
最后一份，准备带给宋柯然。
之前他第一次在医务室给她擦药，就想做份蛋糕给他以表感谢的。今天总算可以完成。
不想一走出来，曾小云就看到站在对街的伍彩桦。
“……”她的反抗，迎来的是乔志成飞快的反击。
隔着车水马龙，曾小云依然能收集到伍彩桦锐利沉重的眼神。
在最初一秒的紧张和害怕过后，曾小云提醒自己去面对。
她穿过车流, 走到伍彩桦跟前唤道：“妈。”
伍彩桦抬手就是一巴掌。
重重的一记五指，像五道火印子压迫在脸上，生疼。
曾小云重新看向伍彩桦，眼见着她气愤的手再次抬起，她伸手握住：“妈，这次如果您还想当着大庭广众的面打我，我不会再听之任之了。”
伍彩桦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一向乖顺的女儿会明着反抗自己，冷笑皱眉：“现在连假装乖巧都不装了是吗？翅膀硬了？要跟你妈单挑了？”
曾小云拧动眉梢，手上的力道没有放松但也没有收紧，语气平静且沉入深海：“妈，你这么生气是因为我背着你做甜品，还是背着你想爸爸了？”
这是爸爸死后，她第一次主动跟伍彩桦谈论爸爸。
伍彩桦愠怒的眼神像千年古树被雷电劈到，瞳孔震动，随后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女儿：“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周围的一切成了布景。
来来往往都模糊成五颜六色的流水。
“妈，就算我答应你不做甜品一次又一次，我还是会做。就算你认为是我害死了爸爸，我不配继续爸爸的甜品喜好我也会继续坚持下去。因为我想他，就像你一样想他。”曾小云把心里积攒这许多年的话说出来。
尽管这个时候, 不合时宜；
尽管她知道，这个时候的伍彩桦根本听不进去。
但她还是要说。
毒疮在身上太久，戳烂的第一次不会好，但一定会是好的开始。
伍彩桦把手用力地扯回来，那稍见细纹的眼角像含冰一样尖锐眯起：“你真是和他一样的倔。一模一样的倔。只可惜，当初如果不是你致意要吃芒果口味的蛋糕，他就不会出去给你买芒果，就不会死！我不想让你做甜品就是不想让你重蹈覆辙，不想把他的死再跟你联系在一起！你现在跟我说你想他？你凭什么跟我说你想他？就算你想他，也只准在心里默默地想！”
最后两句歇斯底里的时候，伍彩桦扯着脖子上的青筋，但声音突然像折断的树枝掉了下去，只剩下悲愤的哽咽。
曾小云硬着心肠道歉：“对不起，妈。”
“不要叫我妈，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伍彩桦摆摆手捂在心口，侧过脸去不想看曾小云一眼，“既然你这么想做甜品, 上不上学也无所谓了是吧？我这就去学校给你办理退学。”
“我不会办理退学的。”曾小云皱眉, 严肃地说，“我已经21岁，你不能代替我做主。考上大学也是你一直逼我不做甜品换来的结果，你忍心亲手毁了它吗？不过我答应你不会再用家里的钱。妈，你随我去。谁知道有一天我是不是靠这个给你和小望换大房子，赚到完全不一样的人生呢？到时候你就知道我有很好地完成爸爸的心愿。到时候……或许你的心结也可以放下了。”
曾小云用了“或许”的字眼，坚定的口气。
她不能告诉现在的妈妈，多年后她其实做到了。她更不能说，现在的她努力让这一切提早到来。
她只是希望用满满的诚恳让伍彩桦相信自己一次。
转过身的伍彩桦侧过脸，用陌生的余光打量她。今天的曾小云比起之前任由她在学校门口打骂的曾小云，就像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曾小云目送她的背影，给曾望打去电话：“小望，你过来一趟把妈接回去。”
曾望：“姐，我……”
家里总共只有三个人，有两个人怕伍彩桦。
伍彩桦活的像一座孤岛。
“别你了我的，我已经跟她说明白，我不会再背着她偷偷摸摸做甜品了，我会光明正大地坚持下去。如果你不想你姐被退学，就把妈给接回去。小望，你该长大了，很多事不是光躲着就可以的。”曾小云听着电话里的沉默，仿佛看到不停做心理建设的自己。
因为爱的容忍也好，因为恨的愧疚也罢。
他们姐弟两个也适时需要从跷跷板的这头起来，稍微压一下伍彩桦这头。
长大，除了勇气还要有果断。
“我知道了，姐。”曾望暗暗深呼吸，给了曾小云肯定回答。
曾小云去银行给曾望的账户汇钱，提着手里的蛋糕回学校去。
物理教学楼，二楼的实验室。
宋柯然和几个同学一起操作两部电脑，似乎是在核对数据。
曾小云意识到这个时候进去不合适，正准备离开，里边的一个同学伸懒腰的功夫看到她，连忙推推宋柯然。
听到里边起哄的声音，曾小云抿唇转过身冲宋柯然挥手。
得，想离开也来不及了。
宋柯然推门出来，曾小云上前道：“我不是故意来打扰你的，我是想来送蛋糕给你表达我的感谢。”
说着她把蛋糕双手送上后，又把袋子里的衣服递上：“哦，还有衣服。”
宋柯然：“明明是我该谢谢你，你要谢我什么？”
“上次你给我上药我就想做蛋糕谢谢你的，这次……你送我回宿舍，还有你的衣服，最重要的是你的机器小猫附赠品。”
曾小云说话间，里边的男生们推开窗户齐刷刷地探身出来，勾肩搭背地看着说话的两人：“哎？蛋糕？小云学妹，没想着多带几份给我们也尝尝吗？”
“哎呀，人家是送给心上人的，有你们什么事儿啊？想吃自己买去！”
“买的哪儿有人家妹子亲手做的甜啊……”
……
他们各种嬉笑调侃，摆明就是要骚着话题中心的宋柯然和曾小云。
宋柯然拉着曾小云走到走廊那头，离他们远点。
“那我们彼此该谢的都已谢过，可以不用放在心上了？”他轻晃手里的蛋糕，温柔注目，不等曾小云点头他的目光突然停顿，“你的脸怎么了？”
曾小云怔愣，下意识地伸手捂住。
她特地在宿舍里用冰饮料敷了脸，怎么还会被看出来？
“没有啊，没什么。”
宋柯然把她手拉下来，眼神笃定又心疼：“是乔志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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