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仇怨
路上男人给我讲述了自己的一些情况，他叫邹文强在一家私企工作，近些年由于紧跟政策，所以挣了点钱。这一点也从他开的车的价位可以得到应证。
他也一直在表达自己刚才的疏忽是何等不应该，我的注意力全都放在观察车内，有一句没一句地回应着。
汽车内饰非常整洁看得出邹文强平时有够爱惜，车的中控位置摆着一个泥塑，工艺非常粗糙是用土块而且并没有烧制，泥塑没有五官，脊背处有一根贯穿的铁棍然后固定在台面上，摆出的动作看上去也十分别扭，上半身是一个叩拜的姿势，而下半身是180度转到身后的跪下的姿势。
“这个泥塑是谁送你的？”左手阵痛难忍，我咳嗽了两声。“送？不是送的，是我儿子自己做的。我只是把它定在这里，看到它就像看到儿子一样”邹文强十分爱惜地看着这个泥塑人偶。
我看到人偶中有丝丝极难察觉的黑线渗出，这些丝线就是普通人招惹鬼物最直接的引子，是执念占据的器物，家里的老人非常忌讳孩子带一些陈旧的玩具，路边捡到的梳子等等带回家也是这个原因。
自从获得了柳州呈的执念后，我便可以看到很多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情绪也好鬼也罢，这些突然生出的变化让人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
“无有，无有，”三歌声音压得很低，我刚好能听到，“这个人有问题，他被恶鬼纠缠，我们要管这个闲事吗？”
“我又不是圣贤，世间疾苦轮不到我来普渡吧。“我在心中默念回复她。
我把目光收回，邹文强的儿子一定遭遇了某些事情，不然这样的作品一般小孩是做不出来的。车子突然大幅度颠簸起来，他方向一转开进一条乡间小路。
省道上路灯的光越来越远，车内陷入黑暗中。男人阴沉着脸，整个身体在不停颤抖，我扣着手掌已经结痂的血块也不说话，气氛非常压抑，我深吸一口气。
对付邹文强一个人是没有太的问题，就怕等车开到目的地有他的同伙接应。被鬼纠缠的人大概率是欠下了命债。
三歌依附在我右手的位置，手背上青筋暴起。用力握拳，关节发出空气嘎吧地破裂的声音。
“邹文强，如果我们商量的话，我还有可能帮你，你现在这是什么意思？“我眼神冰冷地看着他，蓄力的右手藏在座椅调节处。
“你一定可以救我的对不对，你看到了是不是。那一瞬间我看到你看着我的脸，你一定看到了，她缠着我已经有几个月的时间，我要崩溃了。”
中年人一看就是病急乱投医，从任何逻辑角度，也不该把希望寄托在一个仅仅是“身手还不错的”年轻人身上。
“沾染你的因果我没有任何好处，我的确看到了，恕我无能为力。”车子以40码左右的速度在乡道上颠簸，说着我准备开门下车。这个速度倒是根本拦不住我，如果他阻拦，就只有来硬的。
邹文强一把抓住我的左手，急促地说，“你要多少钱，我可以给你。求神拜佛的事情我都做了，高人神婆也请了。只有你，我看到你身上有另一个人，你很特别，一定有办法的，救救我。”他拽着我不放，脸上尽是哀求。
他看向我的右手，哆哆嗦嗦地说，“她。。。她是不是在这儿。”
我眼睛慢慢眯起，这个人居然能看到三歌，普通人难道也能看到？应该不会的。或者说他是将死之人？
我示意邹文强松手，他突然有几分尴尬，左右翻找从皮包里翻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照片，里面是他和一个七八岁大的小男孩的合照。
照片中男人看起来精神焕发西装搭配着棕色皮鞋。“我的儿子，这个是我们三年前拍的照片，也是我们最后一张。”照片中没有孩子的母亲，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
“我的儿子叫邹宇，他六岁那年带他去老家农村，老家有一个大院子，但是是平房，平时只有我的父母常住。这些年在城里打拼挣了些钱，想给两个老人家重新盖一栋两层的新房。”
邹文强手握了握方向盘盯着前方，眼中一片恍惚，“不管地基怎么打，砌起的青砖都会倒塌，为此还有几个工人受了伤。请了一个风水先生来看，他说此处破土动了方圆10里内风水，‘何知不擅兴土木，只因脚下鬼神屋’。劝我们不要再此处建房。”
“我当时年轻气盛，现在的老房子不就在这地基上吗？不顾家里反对，向地基下又挖了几米，果然挖出一个通体黑色的陶罐。”
他缓缓转头看向我，“那个罐子里面，是杂色粉末，像是颗粒明显的砂子，我把罐子摔碎，里面是一只人偶。都是我的错，该死的人是我。”男人拍打着自己额头。“
你该死的话，老老实实去死不就好了？”他的虚伪让我很反感，“人偶？什么样的人偶？这样的？”我指了指中控台上的人偶，他摇摇头。“后面发生什么事了?”
尴尬一瞬即逝，邹文强清了清嗓子，“那人偶是木头做的，与其说是人偶不如说是人型木块，非常粗糙。东西挖了出来，果然房子就能正常施工。人偶的事情我根本没有在意，只是丢到了很远村口的垃圾处理站。过了几天，早上起来发现这个东西就在我的枕头下面。我心中的恐惧瞬间无法控制地蔓延，不管我怎么处理，掰断后丢进河里，丢进火炉，第二天都会完好地出现在我枕头下面。过了有一个星期儿子就变得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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