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这表情……”陆青竹认真瞅了两眼，狐疑问道：“你这是后悔了？”
曲芙蓉杀伐果决的给大房下绝嗣汤这事，在很多男人来看就是心狠手辣，不仅让男人背脊发凉，还能裤裆一紧。
“没有。”陆青柏极快的否认了，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愣怔了。
“没有就好。”陆青竹现在还是挺喜欢这样又飒又酷的小姐姐做她嫂子的。
不过，她看陆青柏的神色，又不像没事的样子。
“那你这脸色是怎么回事？”
陆青柏摇了摇头，说：“没事。就是冲击有点大。”
放眼全村，除了老太太，只怕也没人敢那么做。
不过——陆青柏又觑着亲妹妹，她大概也算一个吧。
“没事就好，你想开点！这整件事有因有果，不是胡乱泄愤。”陆青竹看着喊喊二哥沉重的脸色，极力表现兄妹爱：“你要实在想不开，我给你开解开解？”
“那就，不用了。”陆青柏飞快拒绝，几乎是多年养成的惯性了。
“那好吧。”陆青竹还挺遗憾，“那你还有事？”
“……没了。”有也给整没了。
*
村里的生活说得好听些是平淡温馨，说得难听些便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重复劳作。
曲芙蓉刚来时，是有些不习惯。但这几个月下来，倒也体会到了一些乐趣，充满恨意不甘的心，也得到了短暂的平静。
彼此双方都有意愿，陆青柏曲芙蓉很快交换了庚帖，这门亲事彻底过了明路。
“还真让我说中了，那姑娘不是什么投奔来的亲戚，是未来的孙媳妇！”
陆家没刻意瞒着，村里又是没有秘密的地方，大家很快都知道陆青柏定了亲事，即便挥舞着锄头在地里干活，也挡不住八卦的心。
“那姑娘投奔是真投奔，但人家也没说是亲戚啊。说是陆三叔救过那姑娘的父母，人家想结亲，但陆三叔没同意。这不，那姑娘父母意外去了，她听话没听全，以为自个和陆家定亲了，这才找上门的。”
这人的话一出，附近几人都有些不信。
“你这说的还挺像模像样的，从哪听来的？”
“就是，这定亲没定亲，她父母能不说清楚？”
那人急了，马上又道：“这是陆秋说的，还能有假？”
曲芙蓉的来历，不能说得太清楚，但也无法含糊过去。一个村里住着，总不可能什么都不透露，那才是明摆着告诉旁人她有问题。
于是陆家就放出了这么一套亦真亦假的说辞，打消村民们的好奇心，也算一劳永逸了。
虽然村民们感觉有些地方说不通，但又想着这也没什么好骗人的，于是很快就相信了。
“陆三叔家选媳妇女婿的眼光，咱就不说了，可这亲家……不是没了父母的，就没了亲娘的……”
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须臾，才有人很是通透的说道：“青兰定下的那个年轻人，人家亲爹要是在，还能眼睁睁看着儿子儿媳妇住在娘家门口？这天下的好事，哪能都占全了？”
众人纷纷一想，附和道：“说得也是啊。”
也不过议论了两三天，这事便又趋于平静了。
陆青竹每日捂得严严实实去地里干活，中午再和家里人一起回去吃饭——青兰马上就嫁人了，晒黑就不好看了，便接替陆青竹留在家里做饭料理家务。
三月初十，宜婚嫁。
青兰一大早就被陆二嫂从被窝里拽起来，绞脸绞眉开始上妆，她肚子饿得不行，陆青竹便偷偷剥了两个水煮蛋给她垫肚子。
陆二嫂看见后也只警告青兰：“就这两个蛋，不能再吃了。去大岗村那么远，你还是新娘子，你好意思半路去小解吗？”
季原来迎亲，还有季家族人来帮着拉嫁妆，少说也有一二十个人。便是只有季原，青兰也不好意思叫停半路去小解啊。
“……我知道了。”青兰细嚼慢咽吃下两个水煮蛋，虽然蛋黄噎着嗓子了，但她还是顽强的靠着自身撑了过去，没有喝一口水。
围观全程的陆青竹只觉得庆幸：幸好顾宅近，就算远，她也好意思告诉顾星沉自己要解决排泄问题。
季原来得很快——以大岗村到陆家村的距离，只怕结亲的队伍在天不亮时便动身了。
迎亲队伍最前头是一辆牛车，不仅牛脖子上挂着红绸，车板上也挂了一圈红绸，看着倒真有几分喜庆。
牛车后面还跟着好几辆驴车，都是用来拉嫁妆的。
陆家人倒是没怎么为难季原——主要庄稼汉们大字不识一个，整不来作诗对对子那一套，便象征性为难了一番后，放人进了院子。
陆青柳的腿经过修养已经好了，但陆二哥担心他那骨头还没长坚实，背青兰出门的重任便落在了陆青杨身上。
青兰穿着红色的嫁衣，被陆青杨背着，一步一步走出院子，脚不沾地的坐上了牛车。
陆青杨看着喜忧参半的妹妹，笑着说道：“出嫁了也是陆家的女儿，过得不高兴就回来，哥哥养你！”
“嗯，我知道了，哥哥。”青兰忍不住掉了泪，嫁给季原固然喜悦，但离家的哀愁也并不轻。
“好了，新娘子可不能哭。”陆青竹赶紧递上帕子，小声说道：“一会妆花了就成猴屁股了！”
“！！”青兰神色惊恐的抬头，瞬间止住了眼泪。
新人辞别高堂，缓缓离去。
按照陆家村的风俗，嫁女儿是要泼一盆水在大门口的，意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但老太太觉得这是狗屁，陆家的女儿她嫁到谁家，都还是陆家的女儿。
这一盆水，陆家不会泼。
虽然新娘子已经出门了，却不影响下午的席面。
陆青竹跟着忙忙碌碌一整天，一直到月上中梢了才终于躺炕上。身边少了一个人，她多少有些不习惯。
都没等陆青竹抒发两句情绪，便听到青菊幽幽叹道：“从下个月下旬开始，这屋就只有我和青梅了。”
陆青竹面无表情：“一个人睡更爽，你应该可以体验到。”
你有目标有什么用，年龄不够数照样得等！
青梅趁机报仇：“大姐说出了我的心里话，这屋子你一个人睡应该更自由。”
青菊：“好累，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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