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归家与交托使命
六十二注意到孙的目光，偏头看了他一眼，也拿起那杯“糖桥”，示意着跟孙碰了一下，喝了一大口。
“回去吧，他估计快要离开了，事赶事到这了。”六十二的声音有些吊儿郎当。
“离开？死去吗？”孙不太明白六十二的意思，垫鼻子看着比大多数他接触的人健康。
“那死不了，垫鼻子那老货比我都能活，但也要看他自己的想法。”
孙仍旧不解，只是似懂非懂地看着六十二。
“就是他要去外地遛弯儿了，可能是其他网域。”六十二进一步说着。
孙有些沉默，他不吭声地喝下了一大口“糖桥”，心头说不出的无言。
“我也不知道垫鼻他怎么想的，但是这一回去，宿命就成了他原生奶奶的挣不脱的信息锁。”
“宿命？”孙觉得今天六十二说话云山雾绕，这显然是某些秘密要对自己揭露。
“能记得去年你生日，咱俩往垃圾山一坐，朝着天吹的牛吗？”
孙顺着话回忆起自己中二的豪言壮语，不禁有些颊红，“记得…”
“这世界上当然不只你一个人这样想，走吧，回去让垫鼻子告诉你一切，我是不能抢人家营生。”六十二拍了拍孙的肩膀鼓励。
“那你…”
“那肯定得一起了，你是垫鼻子选中的人，也让我挑上了。”
孙的脑子此刻有些混乱，“选中”是什意思，六十二的言语似乎昭示着什么波澜壮阔的世界就在门后，等着他推开。
房间里没什么破烂可拿，只带走了那瓶没喝完的糖桥，孙和六十二就这样回到了那个旧货回收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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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后的机器也不再轰隆隆地冒烟，垫鼻子关掉了牌匾上的虚拟霓虹，几个人坐在熟悉的二楼厅堂，吃着雾化巧克力喷剂。
垫鼻子看着孙和六十二的回来，像是寡居老人见了归家的游子，笑得脸上皱纹蹙在金属鼻梁周围，颇有些喜感。
“要走了？”孙不想跟这两个人打哑谜，直截了当地问了垫鼻子。
“算是吧，先不聊这个，我给你取个完整的名字吧，孙。”
垫鼻子过去从不愿意为孙取名，他说名字是父母师长才能取的，他没这个资格，不知现在为何改了主意，但这主意改的孙是高兴的，他一直把垫鼻子当作长辈。
六十二闻言，暗自瞥了眼垫鼻子，心想终究还不是无情的泥塑，却也没吭声。
“鸿蒙初辟本无性，打破顽冥须悟空，你就叫孙悟空怎么样。”
孙只觉得这名字好听，却是没由来的欣喜，而一旁的六十二赞叹道，“鸿蒙本无性，累日成顽冥，谁人堪打破，还须孙悟空，真他原生奶奶的是好名字。”
孙不明白两个人话中的深意，这语调和格式像是旧世界的古语言，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旧古文，但是看着两人满意的神色，孙也很兴奋。
“今日起，我是孙悟空！”
兴奋过后，孙看着身边的两人，问“你俩名字呢。”
孙不觉得六十二和垫鼻子会没有名字，只是过去两人同孙一说起这个就打岔略过，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
“我和垫鼻子确实有自己的名字，但是真说不得，说了就都是麻烦，会被网域里那些罗网耳目察觉，够格成为我们敌人那些都有这个能力，烦人得很。”
“就像人无法分辨一缕风，却能找寻到风里挟着纸片，名字就是那纸片，网域的一部分能为我们的敌人所用，祂在这天地间无处不在，无所不闻。”垫鼻子补充着。
“不称呼，是名字？”
“不是的，用来称呼的不过是代号，名字在新世界，至少在我们这些人心中，并不是能被人随意提及的，而是一种藏在心底的初心和象征，是人类的尊严，是文明与历史的序章，是很珍贵的东西。”垫鼻子严肃而又温和。
“你们同道？敌人谁？”
垫鼻子听到问题，站起身，示意六十二回答，自己去了后面的工作间操作起什么巨型电子设备，那设备发出轻轻的低沉的嗡鸣，似一支浅吟的歌。
“我们算哪门子同道者，垫鼻子这老货从来都是执旗当老大的领袖，扛把子，我最多算是独行的游荡者，顶多是武器。”
六十二翘着二郎腿，轻饮了口“糖桥”，又喷了两口巧克力雾，满意地眯了眯眼，继续解释，“至于敌人，原来有那么两个玩意儿，但现在都无所谓了，如果你愿意，你将接替垫鼻子和我，怎么说来着.......对，成为新的领䄂和持杖人，这是我们给你的选择。”
孙看见垫鼻子不知何时出来站在六十二的身后，他同六十二一样也在看着孙，孙只觉得重担压在身上，心中疑问不曾开释，又增添新的思虑。
“能做什么。”
“做什么都可以，对抗财团，建设荒野，破坏网域，谋求统治，挑动战争，或者就地解散，都取决于你自己。”垫鼻子接替六十二回答。
垫鼻子的话并不随意，让孙从以为六十二在开玩笑气氛中脱离，他脸上的严肃昭示着这并不是儿戏。
“我很重要？你们瞒我？”
“你从出生起就注定是这个世界的重要角色，我们也不是什么大人物，而是看不到希望的失意者，我和六十二本来准备结伴到此处分别隐居，却意外见到了你，你是我们重拾起的火，但我们也不奢求你能照亮这个世界，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这世界不会更糟了。”垫鼻子低沉的声音恍若轻诵的史诗。
“为什么现在？”
“我们也想慢慢等你长大，但是最近出了些变革，我们也不知道这对于你来说是不是该选择的机会，但我不想你失掉这个可选择的时机，所以我让你传话给六十二，他显然也同意了。”
“怎么做？”孙衡量了垫鼻子的话，又想起一年前在垃圾山上与六十二的那番话，有些意动。
“学些东西，变强大些，然后走自己的路。”
“接受。”
垫鼻子明显欣然了些，六十二的神色却没什么反应，只是在一边旁观着看戏。
之后几人收拾好住处，孙躺在阁楼一堆铁箱子之间的破旧金属床上有些失眠，关掉了脱漆的灯和虚拟时钟，看着窗外灰黑色的天宇，单调乏味又难以入眠。
他突然有点渴望看到传说中的星星，不知道垫鼻子和六十二所谓“选中”和“接替”的那些力量能不能扫清这天上的霾，让生活里的每一次仰望都看见些透亮。
思维于无止境处漫游之后，便是沉沉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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