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谢川真不喜欢，大可不必那般珍视放至她随身佩囊里。
可谢川不是那种会刻意迎合讨好的性子，否则赵然也没必要如此花费心思。
赵然思来想去间亦有些困意，便想着且看看谢川明日反应如何再做打算。
一夜至天明时窗外寒风瑟瑟大雪虽停了下来，可仍旧是冷的紧。
早间两人一同用膳，赵然吃着肉粥，随意提及大臣夫人们入宫朝贺一事。
“听闻前日谢家老夫人也一同入宫，你们母女难得见面，怎么不多留几日？”
谢川持木勺搅拌肉粥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下应：“宫内不留宿外戚，这是宫规。”
这么一句话说的赵然险些被粥水给噎住。
虽然知道谢川严于律已，可未免也太不近人情。
“再者老夫人昨日身旁还带着一位十三岁少年郎更是诸多不便。”
赵然一听方才明白谢川的话外音，她并不想与那少年郎相处。
谢敏偷偷摸摸养着这么一个儿子，现如今终于能让他见见世面，将来兴许势力也会逐步交于他。
那从某种意义来说谢川被抛弃了。
尽管现如今的南国女子既可参文试入朝为政，又可习武入军队，可南国数百年的男尊女卑岂能因这短短几十年而完全改变。
就算是被先女帝一手提拔的谢敏，仍旧在继承人之间毫不犹豫的选择男子。
这很残酷，却也非常适用现如今的南国。
赵然想要安慰谢川，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略微犹豫的执筷夹住面前一碟小肉包咬了口，没成想鲜美的汤汁立即涌了出来。
谢川忙递着帕巾道：“小心烫。”
“已经不烫了。”赵然脸颊微鼓的咀嚼肉包接过帕巾擦了擦嘴角，见谢川神情并无变化才开口询问，“你不高兴吗？”
“我为何不高兴？”
“那少年郎既然是你名义上的弟弟，你每每提及他总是恍若陌生人一般。”赵然尴尬的擦了擦满嘴的油
出声。
“寻常大家大族子弟众多也难得相熟，何况我与他差了那些岁数，再加上本就甚少相处，自然也就不太亲近。”谢川极为平静的说着，偏头望向半敞开的窗外在寒风中颤栗的寒梅，“这年一过，若无要紧事，怕是一年里也见不着，自然跟陌生人也无差了。”
赵然很少听到谢川说这般一大串话，颇为讶异的看着她。
从来不曾听谢川主动提及家事，这么一大串的话，听起来却都是冷冰冰的。
“怎么这般看着我？”谢川视线自窗外移开，迎上赵然的目光。
“只是觉得你像是旁观者在说别人家的事。”
谢川掌心捧着茶盏应：“我已嫁入皇宫，若是太过关切谢家的事，那陛下岂不是很危险？”
这突然的尊称让赵然有些不太适应。
不过谢川与谢家关系淡薄，对于赵然而言确实是好事，否则将来若是有什么牵扯，至少到时也能把谢川摘干净。
“自古以来帝王哪有不危险的？”赵然喝了口肉粥自嘲道。
“也是。”谢川难得配合的点头。
唉，谢川说的话总是太扎心。
一年之中最为清闲莫过于这几日，可宫内没什么新鲜有趣的玩意，谢川每日里更是个没什么兴趣的人。
赵然每日吃饱喝足只能翻翻话本解闷，偶尔想去马场，一开窗迎面而来的寒风便将心思给吹没了。
好不容易熬到上元节赵然想要出宫游玩，谁曾想又逢葵水来了。
非但出不了宫门，连殿门都出不去，赵然捂着暖手炉难得规矩的窝坐在软塌。
“这药膳未免也太清谈了吧。”赵然执筷拨弄面前的清汤。
谢川坐在一旁，见赵然除却脸色有些许苍白，没什么旁的异常，方才没招太医。
“现下且将就些，待葵水走了，你再要吃别的油腻之物，我也不拦着你。”
赵然一听便知没有商量的余地，只能一口口的吃药膳。
夜间上元节宫内亦是灯火通明，都城内鞭炮烟花燃的声响甚至都能传进皇宫。
没法寻乐子的赵然只能拉着谢川一同下棋玩。
几局下来赵然未曾赢过一局，心情更是不好了。
“早知还不如唤张嫒来下棋。”赵然端着一旁的小碗吃着汤圆念道。
张嫒乃礼部尚书张尤谋之女，才华出众现如今在吏部任考功司郎中，年岁与赵然相仿，且年长数月曾是赵然的陪读，两人关系一向很好。
谢川正收拾棋盘的棋子，忽然听赵然提及张嫒，眉头微皱的问：“这会正是团圆之时，你平白无故的找她做什么？”
“谁让你杀的我片甲不留？”赵然颇有怨言的看着谢川。
主要还是张嫒下棋有度，赵然虽不至于每局必赢，那也不会输的如此惨烈。
谢川看着倒打一耙的赵然反问：“张嫒乃你执政元年文试位居榜首，若真论棋艺绝不在我之下，你怎知就不会输给她？”
“你这就小瞧我了。”赵然喝了口茶水缓解过于甜腻的汤圆，“每回我与张嫒下棋，那都是平局为多，至少证明我的棋艺也是不错的。”
“棋局之上本无君臣，只不过张嫒为人臣定然是要顾忌你的颜面，偏偏你还看不出来？”谢川并不喜赵然提及张嫒，尤其是当赵然拿她与自己做比较。
听闻当初太后也曾想将张嫒许与赵然为后，不过后来此事不了了之。
赵然没想到谢川说话如此决绝，心里顿时也生起不悦：“算了，我不与你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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