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千尺冷笑道:“你肯站出来最好!”说着向前一凑,举起手掌,便要将杨铁心的头颅击碎,却见迎面一扇一杖倏出,分上下两路,同时向自己击来,均是劲力不俗。
裘千尺只好后退,以避锋芒,站定后怒声喝道:“又是你这个登徒子!还有那个丑鬼!”原来用扇者乃是一位满身油腻的青年书生,手持钢扇,方才刺击裘千尺左乳之人也是他。持杖者自是凶恶中年,他眼见杨铁心上前找死,当即忍下亲兄长暴毙于眼前的伤痛,与书生一齐出手逼退裘千尺,同时将杨铁心牢牢挡在自己身后。
书生本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惫懒神气,此时却变得正经起来。他一手抓住身旁凶恶中年的手腕,防止他突然冲上;另一手握持铁扇,将扇面散开,轻轻向裘千尺的方向扇动。同时肃容道:“阁下武功太强,我又一心救人,所以出手有些卑鄙,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在此向阁下致歉了!”
裘千尺本是满腔怒火,一心想将银贼书生大卸八块,此时听了他一番话,却不禁哑然,暗道:“他虽是下作了些,倒也不失为光明磊落的汉子。”
又听书生续道:“但阁下出手杀人,咱们这个梁子算结下了,江南七怪定不与阁下干休!”
他说此番话时,手中扇子扇得更疾,好似难掩心中激动。而另外五人渐渐聚在他与凶恶中年的两侧,其中一个胖大汉子抱着白胖中年的遗体,七人十四只眼睛,一齐望定了裘千尺。
现场静了片刻,只闻得书生扇扇子的呼呼声响。
“可是如今柯大哥遗体在旁,后事未办,我们先要处理此事,不久之后自当前往铁掌山,与阁下讨个说法!”书生忽然转了口气,也令得其余人诧异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
裘千尺嗤笑一声,道:“要滚便滚,我不会拦着!”说罢杏眼圆睁,喝道:“可是杨铁心我绝不饶过!把他的命留下,你们再走!”
凶恶中年大喝一声:“魔头死来!”便欲上前,却被书生紧紧拽住,大声道:“大哥,你要让柯大哥的尸骨曝于荒野吗?!”
凶恶中年闻声一呆,顿住了身形,一对眼睛凸了出来,死死盯住面前的裘千尺,两行血泪缓缓流出。
“大哥!”
“大哥你怎样!?”
“大哥,你别吓我们!”
书生与其余五人大惊,忙自抢上前去,连声呼问。
凶恶中年伸手止住众人,道:“我没事!”然后面冲裘千尺,放缓了语气道:“我这一对招子算是瞎了,可我记得你的样子,认得你的声音。裘千尺,今日你可以向杨兄弟出手,却需踏着我们弟兄的尸骨过去!”
裘千尺愕然半晌,瞧着凶恶中年满目鲜血的凛然样子,不知为何起了一丝惧意,随即大怒:“我会怕他!?”便要动手,却忽然觉得周身发软,脚下拌蒜,随即坐倒于地。
书生摇着扇子,咬牙笑道:“坚持到此时才倒,你这魔头小小年纪,功力倒是深厚!”
裘千尺急运内力,却觉得头昏脑胀,无力感阵阵袭来,不禁喘息一阵,道:“怎么会?”
她下意识按向胸前一处,那里放着裘千仞特意送她的“通犀地龙丸”,按理说可避百毒,却不知为何会中招。
书生道:“这是我独家调制的闷香,与厅内点燃的檀香一个味道,而且影响范围极小,需要我用扇子扇风相送才成。好了,如今我大发慈悲,让你做一个明白鬼,你要记得,下辈子做个好人!”说着举步向前,却被凶恶中年拉住。
凶恶中年道:“二弟,你方才用了闷香?我就在你旁边,怎么未受影响?”
书生道:“大哥忘了我‘妙手空空’的绝技么?方才我已施展手法,将解药的药粉分撒在咱们中间了。”说着瞥了裘千尺一眼,道:“大哥,且容我杀了这人,咱们再来叙话。”
他又想过去时,却依然被凶恶中年握住手腕,于是愕然转向后者,道:“大哥,你怎么了?”
凶恶中年道:“二弟,你方才代表咱们江南七怪,和那女魔头议下日后的约定,她也答应了。出口便是愿,如何能够违背?再说咱们要报仇,便要报在明处,用闷香伤人已是不妥,趁人之危,骤下杀手,那更是小人行径!咱们虽是江湖上的下九流,也不屑于做此等事!”
书生讶然道:“大哥,难道你是要……”
凶恶中年沉声道:“不错,我要放了她!等咱们处理完我家大哥的丧事,再去铁掌山寻她报仇!无论报得报不得,都不枉了这一身邦邦硬的骨头!”
那位半大少女忽道:“大哥说得好!咱们江南七怪都是铁骨铮铮的好汉子,遇到敌人,当面锣对面鼓地拼上一场也就是了,何必留下胜之不武的骂名呢!”
她此言一出,当即赢得身旁众人的阵阵喝彩,大伙俱都表示赞同。
凶恶中年点点头,道:“裘千尺,我江南七怪今日放过你,来日自当去铁掌山,找你痛痛快快拼上一场!还有你烧人遗体,以及你大哥裘千丈抢夺杨兄弟未婚妻之事,我们到时也要讨个明白说法!二弟,给她解去闷香!”
书生迟疑道:“这……”
凶恶中年道:“我想天下第一人的亲妹妹,还不至于如此卑劣!我眼瞎了,心还没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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